周姐的麵色並不好看。
此刻身上的戲服很沉重,她在危樓中待了太久,呼吸時的滯澀感仍然存在,各方麵情況依舊模糊一片……她不得不坐在化妝台前麵,等著自己上場的時刻來臨。
這回被劇務帶走的照樣是另一個房間內的演員,過不多久,外麵傳來一陣通知為主敷衍為輔的驚呼聲,宣告意外的發生,那些NPC並不在意演員的死活,卻要適當地渲染一下氣氛。
果然,又出事了。
連著兩回帶人上台排練,連著兩回有人身亡。
周姐迫切想要知道外麵的情況,可她卻不好擅自離開。
她並不清楚,在這個遊戲中,什麼樣的行為會引起旁人的警覺。
與周姐同在一個化妝室內的三位演員,一個已經靠在沙發上,開始閉目養神,一個專心擺弄衣服上的帶子,另一個則在對著空氣發呆,而她自己,此刻正不斷伸手撥弄頭發上的灰白碎粉。
與此同時,一個稻草人在周姐的控製下,抻著懶腰從座位上站起,隨後推開了化妝室的大門,而周姐本人,依舊坐在化妝鏡前,能夠借著鏡的影像,觀察身後的情況。
大門被打開後,稻草人忽然停下了腳步。
“……”
劇場的劇務簡直能用神出鬼沒來形容,舞台上才剛出了意外,它蛞蝓一樣的身軀就悄無聲息站到了化妝室門口,從源頭將演員外出的意圖切斷,它軟泥的眼睛仿佛不受控似地到處亂轉,然而周姐卻莫名知曉,對方是在繞開稻草人,仔細觀察化妝室內的其他演員。
不能小覷副本NPC的智力,直覺告訴周姐,那個劇務十分清楚參與者的情況,同時清楚他們手上有著能用來試探副本情況的稻草人。
稻草人:“外麵發生了什麼?”
作為道具,稻草人無法完成太過複雜的行動指令,不過一些基本的詢問還是能夠做到的。
劇務的眼睛不斷擺動,臉上居然還露出了一個笑容:“沒什麼事。”它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真的沒什麼事,隻是有一個演員死了。”
周姐聞言,產生了一時不知該如何控製稻草人的奇異情緒,末了,那個稻草人在她的操作下,朝著劇務點了點頭,一步一步退回到化妝室之內。
劇務站在門口,黏膩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稻草人。周姐忽有所感——自己這個道具,恐怕無法維係太長時間了。
*
在四個場景中,考場與囚室的氛圍最為接近,待在等待教室的學生,總會不自覺地戰戰兢兢起來。
小孫感覺自己手腳開始僵冷。
還沒輪到他這組過去考試,其它學生都在抓緊最後的時間看書。
考前突擊是壞文明。
完全看不進去書的小孫越發心慌意亂起來。
小孫跟姥姥相處的時間本來就不長,當年更隻是隨意聽了兩句有關467號彆墅的描述,其實並不清楚該怎樣從副本中離開。
從這個角度想,他倒希望督察隊那邊能察覺到衛胥晷失蹤,從而趕過來救人,順便把他們也從副本中撈出來。
在他思考的時候,那道熟悉電子播報聲再度響起——
“叮、叮、叮,本回合遊戲已結束。
“外來者達成成就[冷酷無情的旁觀者],管理者達成成就[上班族的懊惱],人物的死亡CG將派發至所有參與者手中。”
“管理者陣營得分:-1,外來者陣營得分:0。”
*
囚室內。
獄卒又帶了一組人去食堂就餐,跟上回一樣,僅僅一兩分鐘之後,食堂內就傳出了異常的聲響。
然而與之前不同,獄卒的咆哮聲中除了憤怒外,還夾雜著少量的恐懼。
與此同時,一張新的簡筆畫出現在程亭羽腦海當中,上麵是一個躺在地上,身軀變得破破爛爛,周圍還有不少帶血腳印的人。
程亭羽意識到了什麼。
遊戲中有四個群體,比如自己這樣的參與者、稻草人那樣的道具、以另外三位囚犯為代表的普通路人,還有獄卒那種能夠給所有人造成實際危險的boss型NPC。
相比於囚犯來說,獄卒更符合播報中管理者的身份。
方才那張簡筆畫中的角色並非稻草人,而是人。
倘若死的是參與者,管理者組沒道理被額外扣分,那麼有極大的可能,在本回合中死亡的角色,就是一個普通路人。
獄卒的腳步聲再度響起,它雙目泛紅,動作粗暴地將之前那組人趕回了囚室當中,表情異常猙獰。
“掙紮是沒有用的。”忽然間,獄卒的態度恢複了平靜,它環視著周圍的囚徒,仿佛是宣告什麼似的,對著所有犯人道,“從進來之後,你們的機會隻會不斷減少,勝利永遠在我們手上。”
程亭羽掃了獄卒一眼。
受到副本的影響,她的外貌同樣發生了一些變化,右眼中的濃黑仿佛被某種力量埋藏了起來,令人聯想起夜色下深不見底的海水。
到現在為止,遊戲已經開始了兩個回合,參與者也逐漸摸清楚了部分規則。
不過程亭羽好奇的是,玩家該怎麼找到自己的同類?
她心中有一個想法——每間囚室一開始的囚犯數量是六,如果某些囚室內犯人數量減少到一定程度的話,獄卒便有可能取消那間囚室,把剩下的犯人轉移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