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無尚是自己一個人搬到外城區來的,家裡人口少,除了她本人之外,平常隻有下屬會過來,李拂辭待的時間更多一點——她是實習生,雖然外城區房租不貴,也得省著用,蹭老大的地方住就很好。
李拂辭先帶了衛胥晷去包紮傷口,順便再換身衣服。
已經接到通知的聶越聲匆匆驅車前來,他在路上就了解了基本情況,此刻寒暄兩句,便單刀直入,問:“你是怎麼找到的衛胥晷?”
不同的人提問,程亭羽給的答案也有所區彆,當下坦然道:“打車的時候正好被丟到了那邊。”
聶越聲當然不覺得隨便哪輛出租車都願意載著程亭羽跑到荒郊野嶺裡去,更彆說對方會選擇打車往郊區走,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懷疑的事件:
“……請問打的車是?”
程亭羽回答:“無儘城列車。”
“……”
聶越聲沉默以對,眼裡明明白白寫著“你跟衛胥晷到底誰才是造夢家的走狗”。
不過既然是無儘城列車,後續發展也就合理了,他早就聽聞過無儘城列車組的作風,據說對方在靠站選擇上頗為隨心所欲,對那些提燈人來說,荒野副本絕對算是一個安全正常的下車點。
當然站在聶越聲的角度,更值得注意的是:“之前你一直在無儘城?”
程亭羽笑:“出了點狀況,在睡覺的時候突然被卷進了夢境領域的一個副本裡。”
睡覺的時候被卷進副本不合理,被卷進無儘城副本就很合理——大部分人要是想編瞎話,也會編個劇情上不太奇葩邏輯上說得過去的。
聶越聲思索片刻,猜測:“是跟‘失竊美術館’有關?”
督察隊的情報也算及時,聶越聲想起,前些天曾聽中城區的同事說過,某些市民意外被卷入了無儘城的美術館副本內,可惜夢境之主一向注意信息屏蔽跟**保護,所有從副本中離開的人回想往事時,都覺得仿佛隻是做了一場夢,等清醒過來後,一切經曆都變得模糊不清,即使心中還殘存著些許印象,也很難回憶到底都遇見過什麼。
這也為什麼很多人都聽說過無儘城的名字,造夢家本人更是在“百年靜默”之前就屹立於世間的強者,卻很少有外人能了解到那座城市的訊息。
程亭羽點頭。
聶越聲放緩了語氣:“既然安全離開,那要不要多休息一段時間,我們並不著急詢問。”
他的態度忽然變得溫和了一些,仿佛認為程亭羽在無儘城遭受了非常嚴苛的對待。
聶越聲的確是這麼想的。
無儘城向來有些排外,隻有未成年人才有可能得到特殊待遇,而且若是沒有得到居住許可,外來者本身的理性也會在長久的停留中逐漸蒸發殆儘,除此之外,想要待在那座城市中,還必須食宿自理,據督察隊收集到的消息,很多混入城中的非法來客除了被監/禁之外,還會被派到邊緣城區挖垃圾,為無儘城的公共衛生做貢獻。
聶越聲看著程亭羽到的眼神,就像看著一個挖了一個月垃圾的倒黴居民。
對方沒有把心裡的想法說出口,程亭羽也就無從申辯F0631市情報是會過時的——挖垃圾是她上個月的糊口職業,自從她發現自己還在夢境領域中做過點幫美術館供貨以及幫劇場招新的小工作後,就能拿著前任列車長的卡混吃混喝。
聶越聲:“要是不介意的話,這兩日你們可以先住在督察官這邊,休養生息,等恢複好後,督察官可能要跟你們見上一麵。”
*
用了治療道具後,衛胥晷身上的外傷看著已經恢複了不少,不過想要恢複到全盛狀態,大約還得好好休養一個星期。
為了確保安全,步無尚特地把秦洛鬆派了過來,跟程衛兩人一起居住。
秦洛鬆接到通知的時候,心中並未升起類似於“好些時日沒見麵今天總算再次相逢”的感慨——自從認識程亭羽之後,她總覺得自己時常就能見到對方,而且程亭羽此人下副本的頻率之高,簡直讓最熱愛出外勤的督察隊成員看了都深覺汗顏。
程亭羽正待在一樓的書房當中,手上拿著用來充當裝飾品的撲克牌,瞧見她過來,立刻露出了熱情的笑容:“要不要玩上一局?”
秦洛鬆清楚衛胥晷的能力效果,當下覺得那兩位玩家不懷好意。
不過她也不是特彆擔心,衛胥晷現在消耗頗大,一時半會沒法隨意使用能力,而程亭羽是血肉型玩家——對打牌一類的遊戲來說,物理攻擊力頂多起到場外震懾的效果。
秦洛鬆矜持兩秒鐘後才點了點頭:“雖然督察官閣下不建議我們在上班期間進行娛樂活動,不過既然是市民的要求,也不是不能有例外情況。”
半個小時後。
程亭羽放下手中最後一張牌,微笑:“還是我贏。”
有些恍惚的秦洛鬆轉頭瞧著可以加幸運buff的衛胥晷:“……你實力恢複了?”
同樣輸了不少次的衛胥晷看她一眼,用沉默表達了“你看我像不像在幫著她作弊”的態度。
程亭羽伸手虛推了一下鼻梁上並不存在的眼鏡,語調沉穩:“打牌看的不止是運氣,也看技術。”
當然更重要的,是當事人是否有一雙看透底牌的眼睛。
秦洛鬆含淚打開錢包。
她想,果然督察官閣下永遠高瞻遠矚——上班期間保持足夠的專注是對自己的工資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