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全程動作都很舒緩,似乎並不急著親眼看程亭羽吃下食物。
等人走到門口的時候,程亭羽忽然開口:“你先彆急著走。”
李先乙腳步微動,隨後壓住了心底那絲不安,儘可能自然地轉過了身。
僅僅一個照麵的功夫,他沒做任何多餘的事情,對方不至於立刻發現不對,就算喊住自己,也頂多隻是進行一些正常的交流……
一個念頭尚未轉完,李先乙便看見,身後的年輕人不知何時已經挽起了袖子,向著自己露出了一個混合著殺氣的溫和微笑。
……
中午,住在程亭羽隔壁的衛胥晷忽然聽到一聲巨響,同時感覺到地板在微微晃動。
她警惕地走出房門,隨後有些默然地看著地上的碎磚。
果然,衛胥晷沒有聽錯,方才那聲確實是重物撞擊在牆壁上的聲響——她不但看見了發出聲音的牆,還看到牆上的坑洞,以及從坑洞裡緩緩想下滑的額人。
程亭羽正在整理袖口,見衛胥晷過來,道:“剛剛沒注意留手。”
衛胥晷:“……”
她覺得這不單是沒留手的問題。
程亭羽:“有人假扮傭人,被我發現不對,所以不得不采取防衛措施。”
隻要乾掉危險,就等於沒有危險。
衛胥晷衝程亭羽點了下頭,隨後掏出手機,撥打督察隊的電話。
其實秦宅外麵就有步無尚派來的看守人員,不過接到衛胥晷的消息後,步無尚卻沒有直接讓人進來,而是從隊裡另外派了保衛科的人手前往秦宅。
換位思考,步無尚想,若是由她來安排今天的事情,當然會把那位假傭人失敗的可能性納入考量,又或者說,依照衛胥晷表現出的種種特質,假傭人失敗的可能性比成功更大。
所以今天多半隻是試探,想借機摸清楚秦宅周圍的防守情況。
將事情報告給督察隊後,衛胥晷也沒忘給秦家人打電話,告訴他們方才發生了什麼,後者心領神會,讓同樣是能力者的管家出麵,約束住在客房工作的其他傭人。
一刻鐘後。
印有督察隊標誌的黑色車輛停在秦宅外,上頭下來的人同樣穿著黑色的製服,區彆在於,他們衣服上除了銀線繡的灰莉樹葉,還有一個代表保衛科的銀色盾牌。
帶隊的人叫趙山葉,在進門前,她對同事們做了一個手勢,讓所有人小心。
她並不能確定,給督察隊打電話的兩位住客一定沒有問題,說不定那通電話是敵人偽裝的,危險假麵的成員其實已經得手,還在房子裡設置了陷阱。
趙山葉等人走到二樓,一路上都很安靜,完全看不出被敵人襲擊的痕跡,直到他們看到走廊正中那間明顯帶著外力改造痕跡的開放式臥房。
“……”
門被砸壞,牆麵也有明顯的破損痕跡。
透過門框,趙山葉等人能看見,房間內的兩個人正在麵對著麵刷手機,地上還躺著為疑似傭人的存在。
僅看眼前的畫麵,保衛科當真不好判斷誰才是比較危險的那一方。
察覺到外麵有人,程亭羽站起身,跟他們打了個招呼。
趙山葉:“保衛科督察員。”看向兩人,“是你們打的電話?”
衛胥晷點了下頭,言簡意賅道:“是我。”
程亭羽:“有人偽裝成了傭人,送來了不正常的飯菜。”
趙山葉跟程亭羽不是老熟人,對她沒有“這位愛喝果汁的血肉玩家挺擅長捕捉細節”的人物濾鏡,謹慎詢問:“請說明一下,你是怎麼發現的問題。”
程亭羽想了想,道:“他要走的時候被我喊住,然後表現出了攻擊意圖,隨後被我打了一下,不小心撞到了牆。”
她並沒說謊,當時李先乙的確表現出了一些攻擊意圖,不過這位來自危險假麵的可疑份子全程都相當謹慎,並未因為緊張而選擇動手,等他想要動手的時候,已經完全失去先機,被程亭羽一拳砸進了牆裡。
——她這具身軀乃是造夢家親手製造,擁有濃鬱的血肉之力。
程亭羽方才那番話,落在其他人耳中,會以為她是從對方的敵意中察覺到不對,隨後確認的身份,然而實際上,程亭羽是先用密瞳看穿對方的偽裝,隨後刻意做出引動對方疑心的舉措,為後續的毆打做鋪墊。
隨著程亭羽的講述,那些來自保衛科的督察員抬頭看向破碎的牆壁,眉毛不自然地跳了兩下。
血肉玩家,恐怖如斯。
他們不應該因為督察隊那邊有關程亭羽的資料隻強調了這個人的觀察力出色,就忽略掉此類能力者的最明顯的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