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念看見這一幕,嚇得一步也不敢往前, 甚至有點想跑。
怪不得何姨會被嚇哭, 她看見這情況也想哭好不好。
秦漠很快就看見了站在門口還沒進來的唐念,目光凝住, 抬了抬左手,啞著嗓子對女人說:“過來。”
唐念:我可以拒絕嗎?
秦漠見唐念不動, 抬腳就要往他這裡走。
整個客廳, 都是碎瓷片和血,看著這些,不難猜到秦漠在這一片地方來來回回走了多少遍了。
“你彆動!”
唐念看著秦漠要走過來, 心莫名揪疼, 就怕他再繼續踩上瓷片, 再割破腳心。
男人對她的話恍若未聞, 繼續往前走。
隻是因為腳受傷的緣故,眉頭擰成深深的川字的,每一步都走的很慢。
唐念沒辦法,穿著帆布鞋幾步就走到秦漠的身邊, 兩隻手推著男人的腹部:“彆走了,彆走了,我來了。”
秦漠垂著眸子,也不知道怎麼的, 看見他嘴角微微扯出一點弧度。
他已經七天沒有笑了吧。
從他那離開的那一天之後, 他心情就一直很差, 晚上睡不著, 最近兩天也沒去上班,就在家裡帶著眼罩躺著,也睡不著。
在這個夜裡,終於忍不住了。
他想把自己所剩無幾的精力全部消耗。
這樣,就可以睡著了吧?
秦漠想過,如果早上他再睡不著,他就給唐念打電話。
還沒有打,她就來了。
秦漠將一隻手輕輕搭在女人的肩膀上,很輕的說了聲:“陪我睡覺行不行?”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看見她,他的心就像在黑夜裡的烏雲散去,露出星光皎月。
這黑夜,這滿地狼藉和血漬,一切明明像是恐怖片一樣,可這會,腳底染著血的男人,聲音卻很輕。
對唐念來說,像是一個大錘高高舉起,在她下意識以為會被錘傷時,大錘隻是輕輕落下,除了告訴她,它落下來了以外,沒有帶來任何不適。
唐念當然知道秦漠的睡覺是什麼。
這會所有的傭人,以及何姨都熱切的看著她。
唐念將頭高高仰起,眼前的男人膚色極差,嚴重的黑眼圈中,雙眸布滿血絲,一看就是累極了,困極了的樣子。
不知為何,看著他這樣,唐念覺得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輕輕捏住,很難受。
猶豫了幾秒,才說:“好,你先躺下,我和傭人一起幫你把腳上的傷口處理一下。”
唐念其實是打算叫傭人進來幫忙的,她對處理傷口這件事情,雖然上學參加夏令營時學過,但基本忘的差不多了。
“不用。”
“不用不行。”唐念也氣了,“要不咱們就去醫院。”
秦漠都這樣了,她其實就是想讓他睡個好覺,不想折騰他去醫院。
男人站在原地想了想,才說:“那你自己來吧,弄成什麼樣都沒關係。”
不知道是不是秦漠累極了的緣故,他進說話聲音沙啞中甚至透著一些溫柔的感覺,聽上去很撩。
導致唐念微微有些臉紅。
“那你去屋裡吧,我去找傭人拿藥箱。”
彆墅那邊有藥箱,唐念覺得這裡應該也有。
傭人一看這情況,哪敢麻煩唐念,趕緊從廚房裡拿了藥箱,小步跑著就送到了唐念的麵前,又接走唐念手臂上掛著的挎包。
藥箱不算沉,唐念拿著後,就將秦漠扶到臥室。
臥室裡也是一片狼藉,不過還好,很明顯臥室裡沒有花瓶,被砸的隻有電視。
總體上比起客廳要好很多。
唐念將秦漠扶到床邊坐著,讓他把腳放在床位的小榻上,看著男人腳底的血,腦袋有點發暈,忍不住問:“要不還是叫傭人來處理吧?”
這傷口怎麼看都覺得挺嚴重的,雖然這會玻璃都不在了,傷口凝成了一個血窟窿,看著還是觸目驚心。
唐念生怕自己處理不當,給它折騰感染了。
“我自己來吧。”秦漠把藥箱拿來,看了眼自己的腳底,才說,“你去給我拿個濕毛巾。”
“好好!”
唐念趕緊站起來。
這個事情她可以做。
唐念去洗手間,發現洗手間居然是完好的。
也就是說當時秦漠隻折騰了客廳和餐廳,還沒來得及對臥室下手她就到了。
唐念不但拿了濕毛巾,還端了一盆水過來,小心翼翼的放在一旁。
她坐著,看著秦漠非常熟練的處理傷口。
中間用碘酒殺菌的時候,明明看上去很疼,男人隻是微微蹙眉,臉上的表情連變都沒變,消毒好之後,又非常熟練的用紗布沾了生理鹽水,包在傷口處。
最後,用膠帶固定。
整個過程看的唐念目瞪口呆。
秦漠以前做過護士嗎?怎麼這麼熟練?
男人在看見唐念後,整個人完全鎮定下來,在去處理另一隻腳時,看見她的表情,才說:“以前兄弟受傷,我們沒錢去醫院就自己折騰的。”
“哦。”
唐念當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事。
等兩隻腳都包好了,秦漠看著穿著薄毛衣外套的唐念,指著一個櫃子說,“那裡麵有我其他的睡衣,你換上躺過來。”
唐念:???
什麼意思?
唐念愣在原地:“秦總,那個……我覺得可能我在你身邊你就能睡著。”
一起睡是不是有點太……
雖然兩個人蹭在一張結婚證上出現過,可他們兩個……
唐念腦袋糊成一片,也不能很好的組織語言。
“你就當是可憐我,我已經七天沒睡覺了。”
秦漠看著唐念。
平日裡這雙黑洞洞的眸子要是直勾勾盯著某人,能把那人嚇死,現在看著唐念像一隻幼犬,一雙眸子漆黑漆黑,盯著她有點楚楚可憐的意思。
唐念咬了咬嘴唇:“我,我就這麼躺著吧。”
雖然很不舒服,可她沒法說服自己和秦漠穿著睡衣躺在一張床上。
秦漠也不強迫她。
“好。”
說完,往後靠了靠,將一大半床都給唐念讓出來。
唐念看著那大半張床,歎了口氣,隻能躺上去。
還好床夠大,兩個人一起躺上去,中間能隔著有半米的距離。
房間裡靜悄悄,空氣中還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和酒精的味道,屋外有悉悉索索的響動,不用問也知道,是傭人們在收拾殘局了。
唐念歎了口氣,給秦漠當傭人可太不容易了。
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吧。
她甚至懷疑,如果剛才自己不來,秦漠會不會把傭人們一起給揍了。
唐念正躺著,身後很快就有了均勻的呼吸聲。
唐念半夜被折騰起來,這會也困了,很快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