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著濃厚童話色彩的銀灰色魚尾在地板上搖擺了兩下, 陸北樓幾乎是用儘了所有力氣才給自己翻了個身。從腰際開始完全是陌生的感覺——陸北樓嘗試著甩了兩下尾巴, 但因為尾巴的力勁比他想象得大得多,他整個上半身再次狠狠地搖晃了一下, 隨即整個人仰麵朝天癱倒在地。
他長長歎了一口氣,用手遮住了眼睛。
他就知道,陸南枝這個坑哥的, 絕對從頭到尾都在暗自期待自己的笑話。
另一頭,站在一旁的聞樂笑夠了,終於良心發現,把不良於行的陸北樓拉了起來,一個公主抱把他摟進了臂彎裡。
陸北樓:“???”
“我覺得你現在呆在浴缸裡比較好。”聞樂想了一會兒, 說, “我怕你在空氣裡呆久了會脫水——當然,隻是以防萬一。”
說著她把陸北樓放在一邊, 彎腰放水,等水漫到差不多有浴缸的二分之一的時候把陸北樓整條魚給推了進去。
有點尷尬。因為魚尾的長度比陸北樓的雙腿要長很多, 所以他即使屈起尾巴,大半尾鰭還是暴露在水麵上。
“算了, 先這樣吧。”聞樂搬了白色小凳過來,扒拉在浴缸邊上, 睜著一雙星星眼問陸北樓,“怎麼樣怎麼樣?有什麼特殊的感受嗎?”
“能有什麼特殊的感受?”陸北樓再次翻了個白眼,然而剛開口他就頓住了,瞳孔微微睜大, 擰著眉頭,帶著幾分試探、一字一句地吐出自己想要說的話,“我、的、聲音——我的聲音?”
浴室的隔音很好。低沉磁性的嗓音如一圈漣漪在狹小的空間裡不斷地回蕩,一時間連浴缸裡的水都隱約與之共振。
陸北樓的雙耳一動,下意識地捕捉這縷動聽的、非同凡響的聲音,確定這聲音是從自己的嗓子裡發出來的之後,他整個人都呆愣在了水裡。
“啊,果然啊。”聞樂眨了眨眼,“你的聲音變了,被人魚的血統給同化了。其他地方應該也有一些變化才對......”
“什麼——”陸北樓驚訝之下忍不住甩了尾巴,濺起一片水花的同時,他忍不住雙手掐住浴缸的邊緣,手上用力,似乎想要坐起來。
卻隻聽到“哢啦”一聲脆響,就像陸北樓幼年時不小心打碎一個陶製杯子時聽到的那種聲音——他下意識低頭一看,黑色的裂紋從自己的雙手之間蔓延了出來,隻差一點就要把浴缸捏地七零八碎。
“哇,還有人魚族力量爆發的屬性啊。”聞樂嘖嘖稱奇,“從某種程度上,這也算是血統的完美繼承了。”
陸北樓抽了抽嘴角,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手從快要碎裂的浴缸上挪開,連說話都不敢大聲了:“你快想辦法把我變回去!”
“隻體驗了這麼一會兒就不想繼續了嗎?”聞樂流露出一絲可惜的神情,“本來還想測試一下其他東西的。”
“對了哥。你不如——試著唱首歌?人魚雖然比不上海妖,但也是天生的歌者。”
陸北樓猶豫了一下,總覺得聞樂今天晚上像是打開了什麼奇怪的開關,興致高到讓人難以捉摸。但是不得不承認,聞樂的話勾起了陸北樓足夠的好奇心——他原本也是打算試試看的。
於是全身濕透了的陸北樓穿著一件棉質上衣、輕輕晃了晃銀灰色的尾巴,細小的鱗片在燈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星塵的光芒,與腰間隱隱透露出的人魚線形成了一幅和諧的畫麵。
他醞釀了半晌,咬了咬牙,開始唱一首時下最受人們喜愛的流行歌。
......
第二天。
向安嫻在晨曦的懷抱下醒來,發現同一個房間的聞樂還側臥在床上睡著。
她抬頭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鐘,懶怠地打了個哈欠,掀開被子、穿上拖鞋,走到聞樂的床邊,推了推她的肩膀:“樂樂,醒醒......”
卻見聞樂很快睜開了眼,眼中一派清明,從床上爬起來揉了揉鼻梁,微笑著說:“啊,早上好。”
向安嫻微愣,挑起眉頭說:“你......該不會是一晚上沒睡吧?”她知道聞樂是渴睡型的,真的睡著了每天早起都要花大力氣和被窩鬥爭。與之相反,她要是熬了夜,就會越熬越精神,越熬越亢奮。
“也沒有啦。”聞樂含糊地說,“我也算睡了一兩個小時了。”
“一兩個小時也算睡過了?”向安嫻再次忍不住抽動嘴角,扶著她的肩把她往床上按,“你給我再睡一會兒。”
“不了不了,我真的睡不著。”聞樂輕易地掙紮出了向安嫻的束縛,湛藍的雙眸裡像是盛了一灣星湖,直把向安嫻看愣了一瞬間。後者隨即無奈地問她:“你到底為什麼這麼興奮啊?”
“我隻是......聽了一首歌。”聞樂說著用手捂住了眼睛,嘴角上揚,似乎沉浸在回憶裡無法自拔,“一首彆開生麵的歌。”
何止是彆開生麵——
聞樂真的沒有料到,陸北樓的跑調天賦,居然戰勝了他的人魚血統。
他從一個聲音還算動聽、但唱歌跑調的少年,變成了一隻聲音很夢幻、但唱歌還是跑調的人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