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巫盞就要離開,祝衡在維持自己的包袱和放下臉皮要簽名之間瘋狂猶豫,最後還是經紀人看不下去了,再度開口:“我有個遠房親戚也很喜歡您,能不能……請您再簽一個?”
巫盞微微挑眉,在祝衡驚喜的目光中再簽了一次名。
“那個,可以添加您的聯係方式嗎?”叱吒娛樂圈的金牌經紀人接收到藝人的眼神暗示,小心搓手,“如果您以後想在娛樂圈發展,可以隨時找我。祝衡也能給你提供幫助。”
祝衡立刻點頭:“對,我當你的前輩,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這話要是對那些想要闖蕩娛樂圈的人說,肯定是天降驚喜。畢竟一個地位穩固的巨星前輩願意帶自己,那是可遇不可求的機遇。
但巫盞不為所動:“謝謝,但是不了,告辭。”
說罷,他就帶著對此情況很滿意的幼崽們離開。後台休息室很快隻剩下祝衡和何淳。
祝衡望著巫盞的背影,失魂落魄地說:“他居然不認識我。”
何淳安慰他:“但是你拿到了簽名。”
祝衡依舊沉浸在悲傷之中,奄奄一息:“我那麼喜歡他的美食和玄學,給他偷偷打賞了那麼多,但是他一點都不認識我!我不夠帥嗎,他剛才根本就沒看我!而且也沒有拿到他的聯係方式……”
他一個巨星,追星的對象居然還不認識自己,這簡直是巨大的失敗!
何淳語言蒼白地安慰他:“你拿到了簽名。”
巨星已經不說話了。
……
巫盞完全不知道自己傷了一個粉絲脆弱的心。
他帶著幾隻幼崽回到酒店,把他們從身上抖下來,挨個放在沙發上。
“你們幾個。”
幼崽們整齊仰頭,洗耳恭聽。
巫盞揉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垂眸和他們對視:“你們這兩天沉了不少。”
單個幼崽還好,四五隻幼崽加起來還是有不少份量的,尤其是這幾天他們還在不斷膨脹長大。
粘人的毛茸茸們心虛低頭。小雪豹默了一會,讓巫盞靠著沙發坐下。
隨後,雪豹跳到沙發靠背頂端,自覺地給巫盞進行標準的按摩。小白虎精神起來,在巫盞另一邊的肩膀上按摩。
剩下兩位犬科幼崽和幼鳥看著同伴類似踩奶的動作,疑惑幾秒,也跟著按摩起來。
巫盞:“……”
彆說,好像確實有點舒服。
幼崽們一邊按摩,一邊觀察巫盞的反應。看到他神態放鬆,立刻按的更起勁了。
巫盞沒有壓榨幼崽們。讓他們按摩了一會之後,巫盞就帶著他們回房間洗漱和休息。
晚上跑了好幾個地方,消耗了不少精力,幼崽們很快陷入睡夢中。巫盞倒是沒什麼睡意,在床上躺了好一會,才進入淺眠狀態。
或許是傍晚那場主題為遙遠回憶的拍賣會,喚起了某些被刻意遺忘的記憶,巫盞久違地夢到了過去的往事。
不是和師父相處的記憶,而是更久遠的,和他母親一起住的日子。
夢境裡的天空是黑沉沉的,烏雲濃稠得像是要下雨,但又沒有下,以至於空氣格外的悶。天空下的老舊小區牆體斑駁,綠苔叢生,外表是黯淡的灰色。
巫盞感覺他和夢境中小小的自己逐漸重合,走進小區的樓房,走在潮濕的樓梯裡,發出噠噠的回聲。
打開家門,他聽到女人用嘶啞的嗓音喊他。
“巫倦,你又死哪裡去玩了?剛才樓下又來跟我說你神神叨叨,還想推她兒子。你彆給我到處丟人。”
聲音是不加掩飾的厭惡和遷怒,飽含對另一個男人的憎恨。
年幼的自己對母親的嗬斥習以為常。他沒有解釋是那些人先動手欺負自己的,隻是看了一眼女人憔悴的臉,沉默地去了廚房,踮起腳尖,想要熱一點飯菜。
身後,沒有得到回應的女人狠狠地把手裡的東西摔在了地上,發出了刺耳的聲響。
“你是不是聽不懂我說話?!”
尖銳的質問在腦海裡幾乎蕩起回聲,如針紮一般帶起綿密的疼痛。
巫盞猛地在黑暗中睜開眼,盯著天花板看了一會,眼神是無聚焦的冷漠。
旁邊的機器人被他調到了待機狀態,沒有對屋主人的驚醒做出反應,周遭隻有幼崽們的呼吸聲。
離他最近的雪豹察覺到他醒了,睜開眼,慢吞吞地挪動到小床的邊緣,緊張地看著巫盞。
那雙眼睛在黑暗裡幽幽的,分明應該是嚇人的,巫盞卻感覺到了認真的關心。
比他的至親還要關心他。
巫盞隔著床的距離,探出手摸了摸雪豹的腦袋。他的聲音帶了些驚醒過後的沙啞:“沒事,繼續睡吧。”
早就過去了。
……
接下來的兩天,一切都很平靜。
唯一不平靜的可能就是巨星祝衡居然是巫盞的粉絲,還在個人賬號曬了巫盞的簽名,讓網友們津津樂道了幾天。
巫盞還收到了霍臨的信息,話裡話外就是他身為榜一大哥,也想要簽名。巫盞想到他打賞的金額,答應等下次見麵給他簽一個。
除此之外,幼崽們的記憶正在穩步恢複中,也沒有發生其他事情。眾人放鬆了許多,就當剩下幾天是來伽洛星度假。
“元帥的精神領域已經有大約百分之六十五是處於活躍狀態,其他幾位的進度稍微慢一些,但也差不多過半了。”
客廳裡,副院長樂嗬嗬地說:“進度非常不錯!等慶典結束,我們就返回F-768星,之後再決定下一個實地刺激地點。等恢複得差不多,就可以讓他們的親屬參與協助他們的記憶恢複。”
“好。”
聽到暫時放假,一個研究員助手看了看窗外的街道,提議:“今天好像是伽洛星慶典最後一天,外麵可熱鬨了,要不要出看看?”
外麵確實很熱鬨。
被大家哄著出門轉轉的巫盞此刻麵無表情地站在人群裡,很想回到半小時前,給那個意誌不堅定的自己來一拳。
附近的人們笑容滿麵,不少姑娘和小夥子拿著花,在心上人麵前磕磕絆絆地表白。
一眼望去,至少有半條街的人都在直白的表達。甚至有個挺陽光俊朗的男人走到巫盞麵前,爽朗開口:“你好!你剛來到這條街道我就注意到你了,請問你現在有伴侶嗎,如果沒有的話,要不要和我試試?”
幼崽們震驚地瞪大眼睛:“???”這人怎麼上來就表白啊!!
毛茸茸們喉嚨裡發出危險的低吼,超級生氣地炸起了渾身的毛。
他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生氣。但他們聽到那個男人想要巫盞當他的伴侶,就比看到霍臨給巫盞買東西,看到祝衡鬼鬼祟祟想要簽名還要生氣。
好在巫盞並沒有意向,隻是冷淡地看著這個陌生人:“不用了。”
男人也不惱,道了聲歉就走了,沒有糾纏不清。
旁邊一個老人注意到巫盞疑惑的表情,有些好笑地給他解釋:“是第一次來伽洛星慶典吧?”
“嗯。”
“這個慶典可是個好時候,大家經常會在這個節日對喜歡的人表白,無論是親人朋友還是愛人,甚至是陌生人,都可以對ta表達愛意,也就逐漸成了某種約定俗成的活動。”
原來如此。
巫盞點頭表示明白。
幼崽們還在生悶氣,尤其是聽到老人的話,更加確定剛才那個男人是對巫盞有特彆的想法。
海東青幼鳥畢竟是純粹的幼崽,幼年體大佬們捋不明白的事情,她更加不知道。她隻是迷茫地在旁邊看著他們,不知道這些家夥為什麼這麼生氣。
巫盞走到一個樹蔭下,蹲下來看這些幼崽,得出結論。
“你們現在好像河豚。”
都氣鼓鼓的,絨毛炸得亂七八糟。
幼崽們:“?!”嗚嗚,漂亮人類完全不想安慰他們的嗎。
剛這麼想著,巫盞就自然地揉了揉他們的腦袋。
“乾嘛突然生氣。”
巫盞溫熱乾燥的手心撫過。幾位幼年體大佬嗅著巫盞身上清淺好聞的氣息,陷入微妙的恍惚。
而恍惚間,他們下意識地再次想起老人剛才說的話,並在腦海裡掀起一陣莫名的疼痛。
他們忽然在此刻無比清晰地認識到一點。
幼崽可以遵循本能的喜愛而親近,可以肆無忌憚地討要撫摸,可以心安理得地和他貼貼。
但更深的愛欲與占有的野望……隻有成年人才能夠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