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快來人,叫大夫,少爺暈倒了!”
“不得了了,少爺餓得說話都說不出來了。”
“完了完了!少爺發熱了。”
梅開二度的,一群仆役在院子裡到處跑,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驚愕的表情。
隻是上一次的“姑爺”,換成了這次的“少爺”。
昏迷前,王守仁扯著泛白滿是死皮的嘴唇,迷迷糊糊的說:“格……格不出來啊……”
妻子諸氏:……
屋子裡的其他人:……
氣喘籲籲趕來的大夫:……
薑煙:哈哈哈哈哈哈哈!
——
聖賢的中二期來得迅速,走得更迅速。
王守仁甚至對剛崇拜上的偶像朱熹產生了懷疑。
重病痊愈後,王守仁將精力投入到念書備考上去。
在他格竹子之後的第三年,王守仁通過鄉試。
作為狀元之子,加上他自幼表現出的聰慧,對於王守仁過鄉試,大家都不意外。
但是,讓眾人沒想到的是,之後的王守仁落榜了。
不僅如此,二十五歲再考,再次落榜。
直到二十八歲,王守仁才中了二甲第七。
薑煙也有幸從頭到尾的看了一遍古代的科考過程,以及古代學子的讀書過程。
看完她隻覺得,自己再也不說高考難了。
古代人在科舉這件事情上才是真的卷生卷死。
上有聖眷正濃的父親,王守仁儘管科舉不行,但為官卻不錯,眼看著仕途一片大好。
他被貶了。
薑煙看著那個風頭正盛的劉瑾。
此時的劉瑾已有“八虎”之名。剛剛扳倒了司禮監太監王嶽,又逼得內閣大學士劉健等人請辭,借故將戶部尚書韓□□職,一路將那些曾經針對過他的官員杖責的杖責,貶謫的貶謫。
整個官場都被劉瑾借著皇帝的權利報複了一番。
“王守仁?”劉瑾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得意的嘴臉毫不遮掩:“和你的父親王華一樣令人討厭!”
王守仁一言不發,看也不看劉瑾這等小人一眼。
劉瑾也不生氣。
他見過太多這樣的文官了。
這種無視他的情況,也出現了不知道多少次。
但都不要緊,他是現在的贏家,這些人都由他的心意處置。
“狀元之子!”劉瑾得意的笑出聲來:“你父親滑不溜手,這次倒是因為你這個好兒子被我抓住了把柄!多謝,王大人!”
劉瑾拍拍王守仁的肩膀,示意身後行刑的人上前。
四十杖責下去,王守仁的衣服已經滲出點點血跡。
若非年少時學武,體魄強健,這四十杖下來,不死也要丟半條命。
之後去貴州龍場,隻怕也要死在路上。
如今的大明,早已不再是輝煌。
土木堡之變後,大明在周遭的威信大打折扣。
哪怕有於謙、朱祁鈺和朱見深這兩代人扭轉局勢,當皇位從朱佑樘傳到朱厚照的手裡的時候,大明彆說抵禦外敵。
內部都開始內耗加劇。
宦官劉瑾仰慕王振,自然也希望自己可以成為第二個王振。
對於那些阻攔在他麵前的人,劉瑾的手段比王振更迅猛,更無所顧忌。
薑煙提著裙子小跑著跟在王守仁身後,看著他被人扶著離開,下意識也想去伸手扶他。
隻是雙手從王守仁的胳膊上劃過,隻抓到一懷空氣。
“多謝姑娘。”王守仁慢慢走回房間,額頭滿是細密的汗珠。
他不後悔自己上疏為戴銑幾人求情。
隻恨如今宦官當道,他們這些人讀書十餘載,為官卻連勸諫皇帝不要貪圖享樂都成了錯誤。
趴在床上,王守仁輕哼一聲,好笑的說:“我如今啊,都成了奸黨!”
貶謫龍場,驛棧驛丞。
劉瑾這是故意折辱他。
王守仁垂眸,神色落寞。
為官,他也是一腔熱血報國。
隻可惜……
倒是這次,連累了父親。
“劉瑾不會有好下場的。”薑煙看著趴在床上的王守仁,哪怕傷口被遮掩住,從他的臉色依然能看出這次的杖責不輕。
劉瑾就是故意報複這些人,加上這次的情況明顯是劉瑾贏了,那些執行的人為了給劉瑾麵子,怎麼可能收力?
薑煙從前隻知道王守仁是聖賢。
卻不知道,他也曾在朝堂鐵骨錚錚。
王守仁眼睛都沒有睜開,隻輕笑著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