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 97 章(1 / 2)

元稹因為過於孤直, 被貶謫至河南做了縣尉。

隻是這還不是元稹仕途上的第一重打擊。

從當年的登科第一,授左拾遺。不過一年就被貶謫, 到達河南後, 元稹更是大病一場。

此時還收到白居易也被貶謫的消息,更是意誌消沉。

然而,不等元稹在河南安頓好,他又收到了母親去世的消息。

如今的元稹不過是個縣尉小官, 怎麼可能奪情?

因此丁憂三年。

“其實我不後悔丁憂。母親為我辛苦操勞多年, 不能讓她安享晚年, 臨終前還要為我這個不孝子擔心。我已經很懊悔了。”

幻境中那個青年元稹急匆匆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元稹拿起了那封家書, 小心的觸碰著上麵的每一個字。

那都是他的過去。

“我那時是有些後悔的,若是我再圓滑一些,再懂得收斂一點。是不是就不會遇到這樣的事情?”

元稹坐在椅子上, 雙眼儘是茫然。

“丁憂沒有俸祿,我本就家貧。母親臨終前還在擔心掛念我,這是我不孝。妻子跟著我吃了這麼多年的苦,也是我這個做丈夫的不義。”

眼看著元稹越說越沮喪, 薑煙剛準備上前去安慰一番。

白居易比她動作還快。

“母親記掛孩子, 這是人之常情。哪怕你不曾被貶謫,伯母也一樣會記掛你。至於弟妹……”白居易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元稹對麵,他都不知道微之那些年心中又那麼多的苦。

“弟妹也會諒解你的。”

白居易在這方麵實在也沒有什麼可以說得。

他心中一直都有湘靈, 之後按照母親的意思娶了楊氏。

可她嫁進來之後,也沒有過上多舒適的日子。

一樣跟著顛沛流離。

一貶再貶。

“我懂的。”元稹拍了拍白居易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又說:“其實這些年收到你的信, 我才覺得安慰。還有你那時為我母親寫的墓誌銘, 多謝。”

說起來, 白居易和元稹除了在長安做校書郎的那段日子安逸快活之外,大部分時候其實是聚少離多。

元稹回鄉丁憂的時候,白居易在遭遇貶謫後,憑著自己的努力,重新升職成為左拾遺。

兩人就此擦肩而過。

在元稹丁憂的那些日子,白居易和白母一直都有資助元稹夫妻。

薑煙沒有打擾他們。

元稹和白居易的人生,他們自己就可以互相詮釋,互相理解。

她就安靜的坐在一旁,作為一個觀眾,去看這對摯友走過日薄西山大唐的人生旅程。

“是嗎?”白居易輕笑,一切想要說的話,都在這相視一笑中。

後來,白居易平步青雲,成為了左拾遺。

丁憂期滿的元稹,因為孤直不畏強權的性格,被宰相裴垍舉薦,成為監察禦史,前往瀘州調查監官任敬仲。

自此,一個在長安,一個去東川。

薑煙不遠不近的跟著,見到幻境中的元稹騎著馬路驛站。

休息的時候,無意中瞥向一側的牆麵。

就如同薑煙在西安的時候,薑父同她說過。

唐代詩人豪邁不羈,經常會在牆上題詩。

元稹在驛站牆上看到的,便是白居易從前留下的筆跡。

隻是上麵的字跡有些模糊,可就算是這樣,元稹也難忍心中激動,當即問驛站的人要來了筆墨。

“郵亭壁上數行字,崔李題名王白詩。儘日無人共言語,不離牆下至行時。二星徼外通蠻服,五夜燈前草禦文。我到東川恰相半,向南看月北看雲。”1

這篇詩文,元稹還讓人傳回長安,告知了白居易。

很快,白居易給他回詩“拙詩在壁無人愛,鳥汙苔侵文字殘。唯有多情元侍禦,繡衣不惜拂塵看。”2

“哇!”薑煙踮著腳看牆上的詩,筆走龍蛇,鋒利中帶著急促的歡喜。

一個在出使東川的時候流連牆壁上友人的字跡,一個在長安遙相回應。

薑煙腦海中突然就想起了這幾年在網上特彆流行的一句話。

“從前車,馬,郵件都很慢,一生隻能夠愛一個人。從前愛情很慢,遇到一個人便是一生一世,認定一個人便是白頭到老。”3

元稹和白居易之間的不是愛情。

卻一點都不比愛情差多少。

往後的許多年,兩人都是這樣往來。

甚至,元稹在外出的時候做夢夢見了白居易在長安與其他人出遊,醒來後便寫下了“夢君同繞曲江頭,也向慈恩院裡遊。亭吏呼人排去馬,忽驚身在古梁州。”一詩。4

巧合的是。

遠在長安的白居易的確與旁人同遊慈恩寺,在遊玩的時候,還想起了元稹。

回家之後作詩“花時同醉破春愁,醉折花枝作酒籌。忽憶故人天際去,計程今日到梁州。”5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