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道天王圖》在敦煌莫高窟藏經洞也有一幅這樣的絹畫,但如今藏於大英博物館。
大英博物館的《行道天王圖》畫幅不大,但非常精細。顏色和人物勾勒以及畫麵的完整度都是非常高的水準。
薑煙在看過王維的畫之後,也曾上網搜尋過類似的。
最為相似的就是大英博物館的那副,恰好還都是北方多聞天王,又被稱為“毗沙門天王”。
在網上看到大英博物館的那幅畫後,才明顯的看出了張僧繇的畫與旁人的畫最大的差彆。
那副畫中的毗沙門天王已經是栩栩如生,可不管是王維模仿的,還是眼前的張僧繇所作。畫中的毗沙門天王都仿佛會在下一刻走出來。
眼前這幅畫更是離薑煙極近,對上畫中毗沙門天王的眼睛,薑煙甚至都有一種雞皮疙瘩起了一身的感覺。
融彙了天竺的凹凸畫技,更顯得眼前的佛像活起來了。
旁人的畫,再厲害也是栩栩如生。
張僧繇的畫,卻仿佛是賦予了他們生命。
“若是真跡,那麼在毗沙門天王的鞋底,會找到一個小小的‘張’字。”張僧繇略有些無奈的說:“那幅畫我用的是一張不小心寫過字的紙。那時的紙可不如你們如今這般好買。我雖有官職,卻也要節省。畫畫的顏料也不便宜,那個‘張’字極小,我又以花紋擋住,尋常是看不見的。”
古代學畫畫的成本很高。
顏料名貴。
尤其是像張僧繇這樣以畫佛道、花鳥、肖像等為主的畫家,顏料是必不可少的。
就比如眼前這張《行道天王圖》,火焰用的是上好的朱砂,金色用的是真金,更不要說那些藍色和紫色。
“所以,如果那幅畫上找不到‘張’字,那就是假的了!”薑煙顧不上看畫,上前抓住張僧繇的手腕,激動不已。
一旁的謝安看出張僧繇的緊張,上前輕輕拉開薑煙的手腕,說:“其實我偏向於那幅畫就是真的。”
謝安指著剛畫出來的《行道天王圖》。
儘管做了做舊處理,可上麵的人物依舊精細。
謝安道:“我想,那位武則天也是如此認為的,才會讓你用這樣的招數,咬死了自己手中也有真跡。王維……聽聞此事後,我曾去了解過此人。是個很優秀的人才,但他擅長山水,而非人物。他那幅畫,厲害些的人都能看出,那絕非一個擅長佛道人像的人能畫出來的作品。”
謝安是很佩服大唐的那些人。
武則天的辦法是好用,可也有風險。
現在最大的風險解決了,謝安覺得還是有必要給薑煙說清楚:“如今風險已除,薑姑娘可以繼續你的計劃了。若畫是真的,你打算如何做?”
薑煙一窒。
她到這一刻才覺得自己是個卑劣的人。
她不願意去承認爺爺的錯誤。
謝安卻挑起眉眼,站在薑煙麵前,一根手指輕輕點起薑煙的額頭,仔細給她分析:“一、你爺爺的確出錯了。但這件事情與你無關,當年犯下的錯,你爺爺已經受到了懲罰,而且連帶著你的父親和叔叔也一並被懲罰了,不是嗎?就算是我們那個時代,也隻是連累下一代,第三代便不再計較了。除非是做了什麼謀逆大事,那會殺得你家人頭滾滾,不需要去計較第三代,第二代都沒了。”
薑煙聽到這話咽了咽口水,把額頭從謝安的指尖挪開。
很難想象一個長得溫和的男人會說出這麼狠的話來。
謝安在容貌上雖然比不過高長恭,但氣度和模樣卻能跟嵇康一較高低。
尤其是謝安在麵對謝玄和謝道韞的時候,時刻帶著長輩的慈和,說話也謙和有禮。
薑煙對他的印象一直都很不錯。
冷不丁聽到謝安理智的分析,說出“人頭滾滾”這四個字的時候,薑煙才領略到謝太傅的果決。
謝安也不在意這些,隻繼續平靜的說:“所以你完全不需要擔心自己會被影響。總不可能你們這個世界的人還要封建過一千多年前吧?”
薑煙和明燕對視。
這還真不好說。
如果張主任有心要鬥薑煙,買水軍買營銷,還是會對薑煙有影響的。
“二,聽周先生的描述,你爺爺應當是個恃才傲物的性格。就算不是嵇康,想來也有幾分。這樣的人,太容易得罪人了。”
謝安拿嵇康做例子,一下就讓薑煙明白了怎麼回事。
嵇康能被鐘會抓住時機報複至死。
那爺爺如果也是個不好相處的人,會不會也被人陷害呢?
拿一張張僧繇的畫,讓爺爺聲名掃地,再也不能入這一行工作。
目的達到了!
“薑姑娘,這件事情還有得調查。你就先不要著急了,反正你如今也有張僧繇的畫在手。若是第一個猜測,你爺爺已經去世了,他也不是真正賣畫的人,公道自在人心。”
謝安看得出來,這件事情對薑煙的影響其實不在張主任說出去之後會對薑煙有多大影響。
而在於,薑爺爺究竟是清白,還是被人陷害。
“謝謝您!”薑煙想明白後,朝著謝安和張僧繇鞠躬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