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曆氣得吹胡子瞪眼。
這麼多人,隻說他!
他覺得這二百多年後一點都不友好。
喜歡漂亮花瓶也笑他。
喜歡刻章也笑他。
看個電視劇,他還成在濟南春宵一刻多了個女兒,這可能嗎?
現在去個幻境還要被重點警告。
禮貌嗎?
合理嗎?
隻是這些問題弘曆也都憋在肚子裡沒說出來。
答案是什麼,他用腳指頭想都知道。
何必自取其辱呢?
“好了,開始吧!”
薑煙看向眾人,隨後眾人的眼前一花,隻覺得腦海裡暈眩陣陣。
幾個呼吸後,再睜開眼睛,薑煙就發現四周靜悄悄的。
再打量,猛地發現自己竟然站在金鑾殿上。
周圍的氛圍壓抑,上頭的龍椅裡坐著一個小孩。
饒是按照尺寸製作的龍袍和朝冠,穿戴在小孩的身上也透著格格不入。
“湯若望潛謀造反,邪說惑眾,居心不良,此等外邦之人如何能在朝中任職?”
一個穿著官服的男人走出來,跪在地上叩頭控訴:“皇上,這些人以西洋新法為由,不過是利用我大清的威望,擴張其西洋之氣勢。讓周圍眾邦,天下萬國都要以為大清以這西洋之法為正朔。此乃大不敬且十惡不赦之徒,望皇上明察!”
男人說完,底下人紛紛應和。
龍椅上的小皇帝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因為他的目光對上了一個人。
“鼇拜。”薑煙也注意到了群臣之首的那個男人。
發須皆白,雖然不是後來那個影視劇裡鼇拜的形象,也沒有絡腮胡子,但狠厲的模樣卻讓人見之難忘。
隻站在那裡,就讓人心臟嚇得怦怦跳。
“他雖未曾說話,我心裡卻明白。”玄燁負手走到薑煙身邊,背在身後的手捏著自己長長的辮子,輕哼著冷眼看這一幕。
“這一年,我剛登基。鼇拜是皇考留下的輔政大臣,就是皇祖母也要尊重幾分。縱然我想要救下湯若望,也毫無辦法。”
薑煙知道湯若望。
作為繼利瑪竇之後,對中國影響頗大的一位傳教士。
曆經明清兩朝,在順治朝甚至得到了不小的重用。
也因為順治皇帝的照付,湯若望的許多工作才得以繼續。
明朝時,湯若望還與師從利瑪竇的徐光啟一同編撰《崇禎曆書》。
可惜的是,當時的反對派以及晚明的動蕩,這本讓中國古代天文學與世界天文學接壤的著作在好不容易經曆了十餘年的爭論後,崇禎皇帝才要點頭讓這部書刊印,大明亡了。
最後由留在北京的湯若望刪改百餘卷《崇禎曆書》後呈給順治,改名《西洋新法曆書》,得以推行。
隻是,如今順治駕崩,剛登基的愛新覺羅·玄燁還是一個孩子,湯若望失去了最大的靠山和保護。
八歲登基,其實隻是虛歲。
坐在龍椅上的這個孩子,真實年齡是六歲。
放在現代還是個上小學一年級的小孩,卻已經坐在龍椅上,成為一個王朝的帝王。
“鼇拜在朝堂就這麼橫行無阻?”薑煙對清朝的曆史了解不算太深,尤其是清朝初年。
畢竟,看到揚州嘉定,以及後來江西等地的慘狀,薑煙實在是不太能看下去。
對於鼇拜的專權,薑煙其實是很疑惑的。
曆朝曆代也不是沒有輔政大臣。
但權臣總不會一開始就出現。
可鼇拜好像是個例外。
“並非如此。”玄燁搖頭。
提起早些年的經曆,玄燁的眼神裡一片冰冷。
哪怕他知道自己終將誅殺鼇拜。
如今再次看到這一幕,心裡依然難以釋懷。
“四位輔政大臣皆是皇祖母思慮再挑選出來的,他們之間也並非不曾有過權勢鬥爭。愛新覺羅家吃過一次多爾袞的虧,又怎麼會再養出一個多爾袞來?”
說到底,這四個人是用遺詔的方式,合理合法的阻止了宗室內部那些有過戰功的諸位王爺貝勒。
哪怕明知道不可能有第二個多爾袞,也要將這些可能在剛萌芽的時候就扼殺。
“當年□□創立滿洲八旗。至太宗後,太宗將手中正白旗和鑲白旗與多爾袞兄弟手中的正黃旗與鑲黃旗交換。多爾袞權傾朝野時,將正白旗練成了精銳之師。”
知道無人能看到他們,玄燁走到那四位輔政大臣的身邊,提起大清的一切,他都是那麼的自豪驕傲。
“皇考治罪多爾袞時,將他手中正白旗收回。至此,大清的上旗確立。”
玄燁伸手指著那四個人,一個一個指過去:“他們,都是上旗的人。用他們理所當然,又能阻止宗室乾涉朝政,企圖沾染皇權的心思。”
薑煙走上前,麵對玄燁,直白的說出了最重要的那個原因。
“多爾袞是親王,是愛新覺羅的子孫。作為攝政王,他能做的事情太多了。尤其是在你如此年幼的時候。”
福臨吃過的虧,孝莊又怎麼會讓玄燁再吃?
“而他們,再權勢滔天。於愛新覺羅家,也是奴才。”
主仆與宗室,天壤之彆。
玄燁沉默片刻,也沒否認。
選擇輔政大臣而不是攝政王,的確是這個原因。
薑煙步步緊逼:“結果你們也沒想到,鼇拜會如此強勢。”
玄燁磨著牙,目光銳利的盯著薑煙。
幾息後,又不得不將視線轉開,落在鼇拜的身上:“的確。”
他們討論的時候,朝堂上的事情也已經落下塵埃。
湯若望判了死罪,南懷仁被判驅逐出境。
這不是鼇拜一個人的決定,其他人或多或少也都對湯若望的事情作壁上觀,或推波助瀾。
畢竟,死一個西洋的傳教士對大清沒有任何影響。
趕走一批傳教士,更沒有影響。
在這些人心中,大清將萬萬年的存在,是銳不可當的虎狼之師。
西洋科學?
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