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2 / 2)

豔骨 曲渚眠 6563 字 10個月前

順著甬道往裡走,便見鬆柏掩映,芳草萋萋,當中一大幅漢白玉紀念碑,上麵是遒勁剛健的三個大字——忠烈祠。

那縣令在林容旁邊解釋:“這裡不獨是裴令公陵寢所在,也是泊門渡之役遇難的將士的忠烈祠。”

林容隻默默點頭,不多會兒,便叫人引到裴令公墓碑台階下,遠遠瞧見那墓碑所占不過三尺之地,完完全全就是現代墓地的樣式。

四周圍繞著香火、鮮花,往來拜祭的百姓甚多,林容一乾人等幾不能行,無法,隻得命士卒開道,這才能夠順著階梯上來,及近,見那墓碑上六條螭龍環繞,寫著十個大字——中興佐命定國元勳之碑,獨獨石碑左上角,刻著一個兩寸大小的人像,渾然就是留著短發的師兄。

林容立在墓碑前久久不語,一時五味雜陳,口中喃喃:“重過閶門萬事非,同來何事不同歸,不同歸……”

那縣令命人布置絳帛銘旌,酒饌,牲羊等祭品於目前,燒香酹茶酒祝拜,另外奉上三柱清香給林容:“夫人,請!”

林容接過清香,恭恭敬敬插在香爐裡,心裡默默道:“師兄,不管你去哪兒,不管你是不是回去了,希望你能保佑我達成所願。”

玄音壁上並無休憩之地,林容拜祭之後,便借口勞累,在山腳停駐,並不往徐州而去。那那副將勸了幾日,林容絲毫不回應,反而把師兄曾經去過的天梯、玄音壁、雲台瀑布,一一搜尋了一遍,卻一無所獲。

林容心裡覺得奇怪,師兄留下了那麼多線索,為什麼偏偏在這裡,自己卻一無所獲?這日,往雁湖遊覽歸來,剛下船,往山廊裡過,見儘頭處點著一盞一人高的七星燈,正覺得奇怪,便見那邊走來一僧一道。

二人一人手持撫塵,一人口念佛號,一麵走一麵交談:“裴令公雖不是方外之人,卻歸於方外,可見成佛成聖,並非隻有佛門道家之人才能企及之事。”

那道士搖頭:“非也,非也,裴令公臨終之際,躺在瀑布下的小船中,那日電閃雷鳴,一陣雲霧之後,連船帶人都不見了。裴令公生前曾說過,倘若他真不見了,那必定是回去了。你細細品這回去二字,又豈是什麼成佛成聖?”

那和尚堅持己見:“裴令公乃天上星宿降落,說回去二字,怎麼會不通呢?”

道士搖頭,掐指算了算:“下月十五,月盈之日,倘若再有大雨,你我乘一艘小船,往瀑布之下而去,到時自見分曉。”

那和尚念了一句阿彌陀佛:“天時、地點相合,人卻不一樣,隻怕也是不行的。”

林容站在山廊上,迎麵是透骨涼的穿堂風,招了招手,吩咐翠禽:“你帶兩個護衛,去問問這二人,剛剛說的是什麼事?”

至山腳下,翠禽便跟了上來,一麵服侍林容上馬車,一麵回稟:“縣主,都打聽清楚了。這兩個人都是聽說了裴令公臨死前的神跡,前來求道求飛升的。不獨他們,自裴令公死後半年,已陸陸續續有近百人前來,有道士和尚,也有名仕。”

等上了馬車,又細細道來:“裴令公得高人指點,在雲台瀑布之上,乾、坎、艮、震、巽、離、坤、兌八個方位均布置了一人多高的七星燈,午時三刻,從瀑布上一躍而下。說來也奇怪,裴令公跳下去之後,大晴的天,整個玄音壁皆為雲霧籠罩。那瀑布下有一麵深潭,家仆尋了數日,皆不見屍首。”

林容道:“那瀑布前幾日,咱們去過,按理來說,便是死了,屍體也該飄上來才是。”

翠禽點頭:“那瀑布之下,活水隻有一處去路,怎麼著也不該找不著屍首?這樣越傳越玄乎,慢慢便有了裴令公在雲台瀑布得道的說法。”

林容聽了,沉思良久,又把那縣令許有涯請來,細細問了一遍。

翠禽候在門外,越聽越驚心,待送走了許縣令,掀開簾子進去時,便見林容撐著下顎,望著玻璃走馬燈發愣,當即跪下:“奴婢知道,縣主是忘不了從前的事,想著從千蕩崖上又跳一次,是不是?”

林容什麼話也沒說,這丫頭卻猜得個明明白白,隻是她說的從前之事,跟自己心裡想的是兩回事。

翠禽泣道:“主子從前跟奴婢說過,您想通了,想明白了,可如今做什麼又要做糊塗事去?提起千蕩崖這三個字,縣主就失魂落魄,您吃了多少苦,難道不記得了麼?”

林容歎了口氣,手上摩挲著一串琉璃珠子:“你不用擔心,我不是尋死!”

翠禽壓根就不相信:“裴令公得道,不過是方士謠傳,怎能當真?從那瀑布上跳下去,便是不死,縣主的身子又怎麼受得住?況且,那瀑布下草木極盛,四麵都是峭壁,就算縣主僥幸不死,又怎麼從下麵上來?”

林容心道,就算沒有這謠傳,我也得試一回啊,她取了帕子替翠禽拭淚,笑著寬慰:“你放心,這麼個小水潭,小瀑布,還淹不死我,你家縣主我的水性,那可是有名的好。”大冬天還叫老爺子揪著去冬泳呢!

翠禽的淚流得更凶,一麵抽噎一麵斷斷續續道:“縣主這是何必,從前的事,過去了便是斷了,現如今縣主業已嫁人,何必再想著從前呢?”

林容知她誤會,並不答她的話,反而將錯就錯,一半說自己一半說崔十一娘:“翠禽,你不讓我試一試,又怎麼肯死心呢?”

試一試?試什麼呢?從瀑布懸崖上跳下去又能得到什麼呢,翠禽茫然不知!:,,.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