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2 / 2)

豔骨 曲渚眠 6466 字 10個月前

許有涯道:“夫人之疾,下官本應日日問安,隻今日去碼頭迎君侯的駕,這才耽擱了。雖則夜深,不說當麵問夫人安,便是來一趟,也是應儘之責。”

林容聽了他這番話,腦子裡一片轟隆,陸慎……陸慎那廝也到泊門渡了?他不說在青州嗎,又怎麼會到這裡來?

她越想越頭疼,撫額好半晌才道:“君侯也到泊門縣了?”

許有涯回話:“是,前兩日行文,是為了汝陽王妃被搶劫一事,率兵剿匪。”

林容心裡哀歎,這汝陽王妃又是哪位啊?她一麵揉著自己刺刺發疼的太陽穴,一麵思索,自己來泊門渡,本就是撒謊,這些日子來回傳信,陸慎那廝肯定也知道了,搞不好命人一早便會來人押送自己下山去。

不行,不行,明日午時去雲台,從雲台上跳下去,誰也追不到,隻要能拖延半日的功夫就行。可是,怎麼拖延呢?當不知道肯定是不行的,陸慎那家夥及其小心眼,又吃軟不吃硬。

許有涯見裡麵默了大半晌,清了清嗓子:“不知夫人有什麼吩咐?”

林容道:“我身子不好,沒能去碼頭迎君侯,多有不是。這時候也不便下山了,這樣吧,我寫一封手書,你帶回去給君侯。”

許有涯聞言大喜:“是!”

林容歎氣,命丫頭準備筆墨,抓著頭發冥思苦想了好一陣,這才勉強寫出一封乾巴巴的請罪書來,又拖延了好一會兒,才叫丫鬟們送出去。

那許有涯等在外廳喝了好幾杯茶,接到信時,已經是黎明時分了。他趕忙下山,往陸慎的行轅而去,剛進門,便瞧見陸慎在樹下練劍,一襲白衣,翩若驚鴻,劍氣如虹,隻身旁那顆槐樹叫這利劍東劈西砍,落了一地的枝葉。

許有涯上前稟告:“臣今日上山問夫人安,夫人言道,自知罪過頗多,親筆寫了一封請罪書,請君侯寬恕。”

依陸慎的脾氣,那婦人的信也沒什麼好看的,拿去燒掉是正經,隻聽有請罪二字,勉強接過來,瞧了一通。

見那婦人言詞間一派楚楚可憐的姿態,認錯也乾脆,包庇的錯也認了,私自出宣州的錯也認了,還說她本想前去青州認錯的,卻不敢去。想著去姑老太太哪兒,卻病在泊門渡,日夜咳血不止。明日好轉些,必定親自下山來,脫簪待罪。

讀完了信,陸慎的氣已經消了大半,那婦人說自己咳血,眉頭緊皺,立刻喚了趙孟懷進來,斥責道:“崔氏患病咳血,你為何不早早稟告?”

趙孟懷大驚:“卑職三日前就去信青州,稟告夫人的病情,君侯未曾收到信嗎?”

三日前,陸慎已經出發離開青州,又哪裡會收到什麼信呢?他在青州時收到的信,見那婦人遊山玩水,還以為是裝病,煩躁地揮手:“請診脈的大夫來?”

一盞茶的功夫,兩個大夫便被請來,一一詳述脈象、藥方:“夫人的病實在奇怪,照著脈象開方,卻一點用也沒有,仿佛不曾用藥一樣。開始不過咳血一小口,後來竟然有一小碗那麼多。沒說幾句話,便喘息艱難。”

陸慎聽了,心道,她一個小女子,倘有糊塗蠢笨之處,自己再教就是。自古大丈夫妻不賢者多也,自己何必同她一般見識,枕邊教妻,堂前訓子,那日說話重了些,又當著下人的麵,想必她也是因為這個才病的。

這樣一想,再也坐不住,吩咐:“備馬,上山!”

陸慎快馬加鞭,往林容山上的彆院而去,隻是行到半路,下起綿綿秋雨來,山路很不好走,耽擱了一會兒,到的時候已經接近正午時分了。

那婦人一向愛靜,仆婦都在外麵候著,見著他來,具是又驚又喜,紛紛行禮:“君侯!”

陸慎問:“你們主子呢?”

鳳簫福身答:“昨兒夫人沒睡好,這時候正歇午覺,叫我們候在外頭,都安靜些,用晚膳的時候再叫她。”

陸慎聞言,放輕了腳步,悄聲推門進去,繞過屏風,果見天水碧的絲羅帳子已經叫放下來,把那拔步床遮得嚴嚴實實。

陸慎坐在一旁的藤凳上,本不欲打擾,想著叫那婦人多睡一會兒。不料剛坐下,便聽得床帳內微微的嗚嗚聲,還以為是那婦人做噩夢了,掀開簾子,竟見翠禽那丫頭被綁得嚴嚴實實,口裡塞著一大團手絹,正嗚嗚叫個不停。

陸慎第一眼見此,還以為那小婦人叫人擄走,一想又不對,這裡層層把守,外人沒有通傳,哪裡進得來,拔劍揮斷那婢女身上的繩子:“出了何事,誰把你綁在這裡,你主子呢?”

翠禽取出口中的手絹,抖抖索索撲在地上,淚流滿麵,拉著陸慎的袍子下擺,泣道:“求君侯去救夫人,夫人要去雲台跳崖,尋短見,奴婢百般勸說,終生是無用。夫人說,綁了我在這裡,也免得連累我。君侯,夫人縱犯了天大的錯,也罪不至死啊。”

這丫鬟說話顛三倒四,陸慎揮劍抵在翠禽脖頸處,輕輕用力,便滲出血來,他滿麵寒霜,沉聲道:“說實話!”

翠禽實在是個忠仆,又感念林容平日裡的好,這時候還想著替她遮掩,不肯說出實情,斷斷續續道:“縣主說,士可殺不可辱,君侯一味的冤枉,實不能受。她還說,自己病入膏肓,還不如一死,絕不肯再見君侯了。”

陸慎聞言一震,麵色煞白,隻不肯輕信這婢女的話,提劍疾步往外來,吩咐:“備馬,去雲台。把這婢女看押起來,等我回來再審問。”

說罷,打馬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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