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慎手勁兒頗大,林容一時片刻倒也掰不開,怕再耽誤時間就算跳下去也回不了家,又見那邊的護衛都匆忙往這邊趕來,從腰間抽出一柄小刀,向陸慎緊攥著自己的那隻手刺過去。
陸慎怒道:“崔十一,你找死……”他本能地伸出手去擋,隻原本就大半個身子懸空,略微一動便失去平衡,一句話還沒說完,叫林容一帶,往山澗瀑布下掉去,不多會兒,便聽得咚的一聲,濺起三四米高的水花來。
那些侍衛叫陸慎揮退,隔了數十米之遠,發現異常,隻能瞧見那飛濺的水花,深潭下平波無瀾,一個人影都沒有,頓時大驚:“不好,這瀑布下有暗湧,快,快去稟告趙將軍,許縣令。”
……
那山崖足足有十幾米之高,林容叫陸慎抓著一隻手,也來不及想著叫什麼姿勢入水好受些,勉強護著頭,便整個人砸在水麵上,劇痛從四肢傳來,冰冷的潭水漸漸湧入耳鼻,幾乎失去意識。
那潭水下暗湧,這時正值秋汛,江水湍急,兩個人叫衝進一片隱秘的地下河之內。不知多久,陸慎這才抱著林容浮出水麵來,見四周具是一片漆黑,並不是那深潭,也不知叫這激流卷到什麼地方去了。
陸慎托著林容,見她渾身軟綿綿,忙給她渡了口氣。
林容水性極好,最長能在水下憋氣兩分半,隻不過那山崖太高,又沒選好入水姿勢,整個人叫水麵砸得發蒙,疼得叫林容幾乎覺得自己肯定骨折了,見陸慎湊過來以口度氣,卻也沒力氣推開來。
好一會兒,陸慎才放開,撫著那婦人的後背:“如何了?”
林容這才冷冷道:“你是想給我度氣,還是想憋死我?”
陸慎語塞:“你……”
隻說得出一個字,不知從哪裡出來一股激流,把兩個人卷著往下遊而去。這一路暗礁頗多,水流又急,又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下河裡,陸慎抱著林容,不時撞在那暗礁上,悶哼一聲。
不知過了多久,兩個人這才被衝出地下河,也不知被衝到什麼地方了,隻見江麵波光粼粼,赫然是黃昏時分了。
林容四肢疼痛感漸漸減輕,又見了天光,正想推開陸慎,往岸邊遊去,便見陸慎一個不甚,額頭撞在岸邊石壁上,雖沒出血,卻聽得一聲極大的磕碰聲,頓時渾身無力地往水下滑去。
林容恨他的時候,恨不得他去死,可是在這種時候,真叫她見死不救,也是極煎熬的,猶豫了一瞬,終是紮進水裡,把陸慎撈了出來。
林容不敢在水裡泡太久,這時候已經十月了,北地的江水已經很涼了,她托著陸慎的後頸,又不知順江飄了多久,這才在兩岸陡峭的石壁中尋得一塊兒可以上岸的大石台。
林容費勁遊過去,又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借著江水的浮力把陸慎推了上去。等她自己爬上那大石台的時候,已經近乎虛脫了。
她氣喘籲籲,在大石台上躺了好一會兒,這才恢複些力氣,身上又濕又冷,想著把包袱解下來,換上裡麵牛皮紙包著的乾淨衣裳,手往肩上一摸,哪裡還有包袱的影子呢,早就不知被衝到哪裡去了。
那包袱是林容事先準備好的,不止用牛皮紙包了乾淨衣裳,還有些許細軟,常備的藥材,在宣州命工匠打造的小刀,怕鞋打濕,也事先脫下用防水的牛皮紙密封包好,現在一樣東西都沒有了。
林容坐起來,見雨勢漸漸小了起來,江水變緩,水位下降,除了這一處大石台,四周都是峭壁。獨石台後有一處狹牆,隱隱瞧著似乎可以通過人。
林容赤腳站起來,沒走兩步,便叫地上的小石頭膈得發疼,見陸慎還躺在一旁昏睡,頓時氣上心頭,要不是因為他多管閒事,自己早就遊上岸了,事先準備的包袱也不會丟,哪裡會如此狼狽。
走到他身邊,恨恨踢了他兩腳,隻他身上肌肉硬得跟石塊一樣,自己又沒有穿鞋,反把小拇指踢翻了指甲蓋,一時疼得彎腰捂了好久。
林容歎了口氣,把陸慎的靴子脫下來,也顧不得合腳不合腳,心道,我把你從江裡撈上來,已經算做善事了,我們就此分道揚鑣吧,要是你命大的話,也死不了。
說罷,便轉身往身後那處狹窄的石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