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進門前,秦秋婉想到什麼,囑咐:“從今日起,無論是誰上門,都得先稟告。”
呃,這一回姑奶奶氣得有點狠。
以前楊家人上門,都是立刻進門,然後由跑得快的小童前麵一步稟告主子。
錢家夫妻得知女兒要回,早就已等著了。馬車一進府,錢夫人就迎了出來,在園子裡碰上了秦秋婉,幾步上前拉住:“怎麼突然就回來了?”
秦秋婉笑容溫柔:“娘,我想回來陪你。”
錢夫人見她神情自然,不像是哭過,心下就是一鬆,聽到女兒這話,頓時眉開眼笑,伸手勾了女兒鼻尖,笑道:“滑頭!儘會說好聽的哄我高興。”
說話間,母女倆進了門,錢老爺看到女兒臉上的笑,也高興起來:“你一個人回的嗎?”
言下之意,是想問楊興嗣有沒有相送。
“楊興嗣在府門外,我讓人攔下了。”秦秋婉沒打算隱瞞。再說,楊家不會放過錢嬋兒這個身帶大筆家財的兒媳,肯定會很快找上門來,根本也瞞不住。
錢夫人沒有多想,笑斥道:“再急也應該讓他吃了飯再走……”
話沒說完,突然覺得不對。疑惑地看向邊上的錢老爺。
錢老爺已然發現不對勁,女兒稱呼女婿,很少連名帶姓地叫。立即問:“你們鬨彆扭了?”
秦秋婉將二人扶著坐好:“爹,娘,我有些事想跟你們說。這事情楊家做得很過分,你們千萬彆著急上火。”
二人沒有打斷她,隻疑惑地看著她。
看著女兒舒展的眉眼,不像是受了氣,也不見她有哭過的跡象。他們便以為這事情應該不大。
秦秋婉握住錢夫人的手:“娘,昨日一早,我去主院給楊夫人請安,然後,便有人送了孩子滿月的帖子來。”
聽到女兒對婆母的稱呼,錢夫人愈發疑惑,隨口問:“帖子有何不妥?”
秦秋婉沒有賣關子,直截了當:“那帖子是一個小商戶郝家送來的,他家還未嫁人的女兒昨日兒子滿月,特意請楊夫人上門。”
未嫁人的女兒生了孩子,還好意思大張旗鼓往外送帖子。還是大剌剌送去給城中首屈一指的富商楊家。
區區小商戶憑什麼認為楊家會上門賀喜?
想到什麼,錢家夫妻的麵色都不好看,秦秋婉對上二人憤怒的目光,道:“正是你們所想的那般,那個孩子,是楊興嗣和郝婉君生下的。”又急忙道:“你們彆生氣。”
這如何能不氣?
邊上錢夫人的貼身丫鬟欲言又止好半天 ,此時終於找著了機會詢問:“所以,姑奶奶您把嫁妝都拉回來了?”
錢家夫妻正滿腔惱怒,錢姥爺更是站起身就要去楊家質問,聽到丫鬟的話,訝然道:“什麼嫁妝?”
秦秋婉上前將他扶回椅子上:“楊興嗣當初承諾此生隻我一人,我才答應嫁給他。既然他出爾反爾,我便不伺候了。這些年來,我在楊家過得並不好,很是愧疚沒能陪在你們身邊。所以,這楊家婦我不做了!”
事情太突然,錢家夫妻有些接受不了,愣怔了好半晌,錢夫人眼中蓄滿了淚:“我可憐的嬋兒……”
錢老爺滿腔怒火:“此事不能就這麼算了!”說著,怒氣衝衝起身就要去找人算賬。
秦秋婉急忙攔下,反正楊家都要上門,錢家完全沒必要跑這一趟。再說,錢家夫妻當初二十多歲才生下女兒。錢父今年都快五十的人,再氣出個好歹,忒不劃算。
“爹,您彆去,送一份和離書去就成!”
錢老爺一怔,脫口問道:“你真不過了?”
秦秋婉頷首:“自然!如果女兒還沒下定決心,也不會將嫁妝當街拉回來,弄得人儘皆知了。”
人儘皆知。
鬨得大了,便回不了頭了。
錢老爺緩緩坐下,好半晌後,一拍大腿,喜道:“好啊!”
錢夫人伸手掐他一把:“女兒被人苛待,有什麼好的?”
錢老爺痛得麵色扭曲,道:“女兒歸家,以後都陪著我們,由你親自看著,省得你擔憂。難道不是好事麼?”
聞言,錢夫人輕哼一聲:“好像就我一人擔憂似的。”
錢老爺:“……”
算了,不跟她計較,轉而道:“不過,他楊家如此過分,我們還是要給女兒討個公道的!”
話音剛落,門口已經有人稟告:“親家老爺和親家夫人還有姑爺都已經到了府門外,想要上門拜訪。”
錢老爺眉頭一豎:“以後改口,喊楊老爺!”
下人立刻答應,又問:“要請他們進來嗎?”
“先用膳。”錢老爺揮揮手:“用完了再請,否則,我怕見過他們之後氣得吃不下。他們願意就等著,不願意就滾。”
很難有人能拒絕大筆錢財,尤其這些財物本來已經是囊中之物。如今被人帶走……楊家自然是願意等的。
晚膳過後,錢老爺還喝了一盞茶,外麵已月上中天,下人再次提醒,他恍然道:“天色太晚,不宜見客,讓他們明日再來。”
門口的楊家三人一直在等,秋日寒涼,三人凍得都有點發抖,根本就是咬著牙在等,聽到這話,險些氣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