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秋婉這一出聲,算是戳破了林母的打算。
如今林右琅彆說十裡紅妝娶妻,隻是按一般人家的聘禮都拿不出來。所以,林母今兒一來是想勸回樓玉蓉,把那親事退掉,和林家再續前緣。二來,也是想讓樓家給孫子出一些銀子。
剛才一路進來,她話裡話外都在誇林右琅懂事和他娶親的不容易。樓夫人偶爾還附和幾句,眼看事都要成了,就聽到前兒媳這句。
“這是何意?”
樓夫人皺眉問。
秦秋婉毫不客氣地把林元鐸問他借銀子娶龔瑩瑩的事說了,末了道:“咱們生意人,但凡借銀,不說利錢,至少得看對方還得起,才會往出借吧?他們母子……不是我看不起他們,離開我樓家,這輩子也就那樣。借銀子給他們就如肉包子打狗。”
這話也忒難聽了。
林母養尊處優多年,哪受得了這個?再加上以前樓玉蓉對她再不滿,最多就是不理她,從沒說過難聽的話。
她強調道:“玉蓉,我是長輩。”
秦秋婉不疾不徐:“以前是,現在可不是了。”
林元鐸上前一步,不讚同道:“玉蓉,你這話太過了。就算我們倆不再是夫妻,可還有兩個孩子在,我娘總是孩子祖母吧?她怎麼就不是你的長輩了?”
秦秋婉振振有詞:“我記得前兩年你族叔跑來問你借銀子,那時候你的話可比我難聽多了。”
確實有這麼一回事,林元鐸不悅:“這如何一樣?我那族叔遊手好閒,銀子是拿去賭的。”
秦秋婉毫不客氣反問:“你不讚同他銀子的去處,所以不想給。如今我也不想拿銀子給方秋意母女倆,所以我也不給,哪兒不一樣?”
夫妻兩人爭鋒相對。
樓家夫妻都看在眼中,心下都有了數。又看到屋中走出來長身玉立的褚修羿,當下眼睛一亮,樓父立刻道:“玉蓉說得對,你們既然已經不再是夫妻,就不該太過親近。剛才是我想岔了……”他吩咐隨從:“送他們倆出去。”
隨從衝著母子倆伸手一引。
林家母子麵色鐵青。
剛才樓家夫妻還願意帶他們進來,應該也有想撮合夫妻二人的想法。可在看到了褚修羿後立刻就改了主意……林元鐸瞬間就想到了樓父挑的那些女婿。
隻要是對樓家有益處的人家,都可以結親。也就樓玉蓉是個意外而已。
他已經打聽過,褚修羿是府城人,且褚家在城裡也算數一數二的大戶,比起他一個出身農家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自然要好得多。
此時樓父的心思昭然若揭,這是想把樓玉蓉這個唯一的意外也掰回正道上,為樓家添磚加瓦。
“嶽父,這些年來,我一直都把您當親爹孝敬……”
樓父不以為然:“我又不缺兒子,你趕緊走吧!”
語罷,還揮了揮手。
動作隨意,像趕蒼蠅似的。
林母不甘心,今日若是被趕出去,等到褚修羿在樓家夫妻麵前過了明路,哪還有林家的事?
“親家,玉蓉自己任性,你們可不能由著她。”
情急之下,話說得不太客氣。
樓夫人當即板起臉:“林老太太,我願意怎麼寵女兒,都是我自己的事。身為外人,不要胡亂插嘴,免得惹人厭煩。還有,作為客人要有自知之明,主家已經送客,便不該再糾纏。否則,真被丟了出去,也是你們自己丟臉。”
說完,厲聲吩咐:“把人送走。以後像這中不知分寸的人,不許再請進門。”
事已至此,樓家明顯不再給林家母子臉麵。
林母也知道此時乖巧離開最好,但是,她哪裡甘心?
被婆子往外拖時,還忍不住問:“你們不要林家這門親戚,連右琅也不要了嗎?”
樓夫人皺了皺眉,看向女兒:“改日還是把右琅接回來吧。”
秦秋婉心裡有數,並不接茬,轉而道:“這位褚公子,就是我即將定親的未婚夫。”
樓父今日聽到消息趕來,不知道女兒府中有客,來之前他還有所懷疑,可在看到麵前人的容貌氣度和打扮後,對於他的身份已然略知一二。
畢竟,褚姓不多見,尤其這般氣質的褚公子,不可能出身普通人家。他試探著問:“府城的褚家……”
褚修羿一禮:“沒想到您也聽說過,褚海正是我大哥。”
樓父去過府城,知道褚家如今的當家人正是褚海,當即大喜:“我與褚東家還有幾麵之緣,你既然到了縣城,為何不來找我?”
褚修羿含笑:“不敢叨擾。不過,我娶了玉蓉後,您就是我嶽父,以後兩家有親,定要多多來往。”
樓夫人也知道褚家,笑著問:“聽說褚家很大?”
樓父與她多年夫妻,妻子一開口,他瞬間就知道她意思,當下不著痕跡瞪了妻子一眼,笑著接話:“你這是廢話,褚家富裕了幾百年,能不大嗎?”
聽話聽音,褚修羿知道未來嶽母的意思,笑著道:“是有點大,不過,我和大哥的院子就隔兩條小道,出門也方便。”
這大戶人家的宅院中,會分成大大小小的小院,而這小院的位置和裡麵住的人特彆有講究。
越是得家裡看重的人,越是離主院近。聽到他的院子和褚海隻隔一條小道,夫妻倆立刻明白,麵前的褚修羿正是褚家這一代的嫡支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