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林元鐸又跑去找樓家夫妻,這一回不是想求樓父說和,而是想借銀子東山再起。
林元鐸想得好,當年嶽父挑中他,其實是看中他做生意的天賦。如今做不成翁婿了,也能合夥做生意不是?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樓父再普通不過的生意人,應該不會放棄到了手邊的銀子。
可惜,樓父如今一門心思想要搭上府城的褚家,對於林元鐸這個前女婿自然是能躲則躲,不來往最好。所以,林元鐸等了大半天才看見馬車,馬車簾子未掀,就被樓父幾句話就打發了。
這條路也被堵死。
林元鐸真的開始慌亂起來。
接下來兩天,他沒有過問聘禮的事,整日都在外麵和曾經那些來往過的人喝酒,目的就是讓他們幫自己做生意。
奔波幾日,發現大部分人都是敷衍他,甚至懶得敷衍。便立刻去找曾經那些想要搭上他的普通人做生意。
譬如……找了一群壯勞力給人乾活。他出麵以合適的價錢把活接過來,給那些人開工錢,然後自己剩下一點辛苦費。
可照這個速度,養活一家人勉強,想要還上二百兩,那是癡人說夢。
一轉眼,兩個月過去。
此時的樓玉蓉已經另嫁他人,龔瑩瑩也已經被接進了林家門。
這兩門婚事從提親到迎親都有點太快。不過,一個是再嫁,另一個是先失了身怕有孕,必須得快。
林元鐸自從離開了原配嫡妻後頗為不順,尤其是昨日,那些一直跟著他乾活的短工要回家秋收,今日乾活的人少了大半,那邊東家又催得急,無奈之下,他自己還頂了上去。
他幫著用獨輪木車推磚,若是不快,兩頭幫著上磚和卸磚的人也快不起來。所以,他上午跑得飛快,一個時辰後已經撐不住,這一天怎麼熬過來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腿軟得跟煮熟的麵條似的,每走一步,都痛得像是有一萬根針在紮,隨時都想倒地休息。
到了自家門口,他和趕車的車夫兩人攙扶著往裡走。
最近家裡削減開支,以前的下人活契的趕走,死契的重新發賣,如今家裡隻剩下一個要幫著做飯打掃洗衣的婆子。
林元鐸進門不久,就和從正堂中出來的龔瑩瑩撞了個對臉。
龔瑩瑩看到他回來,立刻帶上了笑臉,可在看到他的疲憊後,又露出了些許擔憂:“爹,你這是……”
林元鐸抬手的力氣都沒有,淡淡道:“快點擺飯,我有點餓。”
龔瑩瑩不敢多說,立刻去幫著擺飯。
林母看到兒子累成這樣,自然心疼無比,忍不住就多念叨了兩句:“你這個活又累又賺不到錢,還不如做生意呢……”
林元鐸累得半死,吃個飯還不消停,不耐煩道:“你以為我不想嗎?盤鋪子要本錢!本錢!”
他一邊說,手中的筷子煩躁地敲著桌麵。
林母本來是好意勸說,被兒子這麼一頂,心想傷心無比,也不敢再多言。
龔瑩瑩坐在邊上,看到如此煩躁的林元鐸,心下害怕,連吃飯都放輕了嚼。她突然就想到臨出嫁時母親囑咐的話:這人一窮,脾氣就不好。那些債說是與你無關,可到了還不上的時候,照樣會被遷怒。就算你林叔還不上債還舍不得罵你,可那些債隻要存在,你就一定會受影響。
現在,她就是被家裡的債給影響了。
林元鐸看著母親微紅的眼眶,又惱恨自己對母親的不客氣,心下後悔,又想要找捷徑還銀子。
他自己去樓家人手中要不來,總有人可以。他眼神一轉,看向邊上的空位子:“右琅呢?”
龔瑩瑩立刻道:“他友人娶妻,今兒去幫著鬨喜了。”
鬨喜,就是娶妻的人要請幾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玩伴一起去迎親,順便幫忙拿貴重東西。
林右琅成親之時,身份驟變,願意幫他迎親的那些人,他都挺珍惜。所以,得知對方需要自己,半夜就去了。
而林元鐸已經幾十年沒有鬨喜,記憶中就是一群人高高興興去幫忙迎新婦。心裡頓時不滿,自己累死累活,兒子卻跑去和人玩鬨,當即道:“稍後你跟他說,明日一早讓他和我一起去乾活。”
龔瑩瑩:“……”
林母驚得連哭都忘記了:“右琅從生下來就沒乾過活,你竟然讓他去和那些莊戶一樣搬磚?”
對上兩人的目光,林元鐸沒有說出自己的打算,正色道:“他身為我兒子,我能做的事,他為何不能做?吃點苦還好,知道銀子來之不易,以後少拋費。”
聽到這話,龔瑩瑩有些臉熱。
她從小和母親一起長大,知道這女子得經常找合適的機會訴苦。如此,才會惹人憐惜。前天夜裡她說自己最近頭暈,大概是睡得太少。誰知林右琅午後就去買了雞給她熬湯。
他富家公子,根本不會買東西,買得貴且不好。
林右琅喝醉了回來倒頭就睡,翌日一早,天才蒙蒙亮,就被龔瑩瑩叫起:“爹讓你和他一起去乾活。”
林右琅揉揉眉心:“爹那活兒他自己就看了,怎會需要我?”
龔瑩瑩:“……”不是看,而是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