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右琅噎住。
秦秋婉上下打量他:“你的手疼也不是我害的,應該去你爹麵前喊。你不是最信你爹麼?聽他的就對了。”
林右琅低著頭:“娘,那個宅子賣了,我住哪兒去?”
大門口一片沉默,兩人都不開口,伺候的人恨不能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秦秋婉氣笑了:“你這是在問我嗎?”
“要跟你爹去的人是你,非要娶我仇人的人是你,你今年已十七八,有些莊戶人家在你這個年紀把兒媳娶進門後就會分家……”
林右琅實在忍不住了,悶悶道:“人家至少會給兒子分一件屋子。”
秦秋婉揚眉:“其實我給你準備了的,可你自己非要娶龔瑩瑩,彆說給你宅子,我一個子兒都不會給你。”她揮揮手,像趕討人厭的蒼蠅:“趕緊走吧。跟我訴苦沒用,住回來之事你更是想都彆想。”
語罷,轉身進門。
門檻很高,丫鬟急忙扶住。
林右琅看著母親背影,突然問:“娘,如果我沒有聽爹的話,你還會疼我嗎?”
秦秋婉明白他的意思,頓在原地沒有回頭:“如果從一開始你就沒有離開我,我肯定疼你。”
換句話說,林右琅既然已經離開,就永遠得不到她的疼愛了。
林右琅麵色發白:“我以為無論我做什麼事,你都會原諒我。”
秦秋婉緩步往院子裡走:“那是你以為。我也是人,我也會受傷,最親近的人背叛尤其傷得狠,從今往後,你好自為之。”
話音落下,人已經轉過照壁,身影消失。
林右琅怔在原地,他是真的想住回來,也還想吵鬨。可他心裡也清楚,自己再鬨,隻會把母親越推越遠。
他轉身,垂頭喪氣往林家院子的方向走。
足足走了半個時辰才到自家門口,和往日不同的是,今日的門口特彆熱鬨。有兩撥人正在推搡,其中的兩人正是他的祖母和父親。
林右琅急忙追上去:“大家彆打,趕緊分開!”
沒有人聽他的話。
該推還是推,該打還是打。林母下手很重,一伸爪子就將一個年輕人的臉上撓出了幾個血道道。
那年輕人本來顧忌她年紀大怕鬨出人命,不敢下死手,邊打還邊讓。挨了這一下後,氣急敗壞地伸手掐住林母脖子。
很快,就掐得林母直翻白眼。
林元鐸見狀,睚眥欲裂,飛快撲上前:“娘!”
他往前撲,身後的人狠踹了一腳。
撲出去的林元鐸挨了這一下,收勢不住撲倒在地,鼻子撞在堅硬的地上,瞬間鼻血飛濺。
林右琅這邊要顧著祖母,那邊還想扶起父親,鑽入了人群中後,圍毆林家以為他要幫忙,抬手就揍。
可憐林右琅隻喊了一句,就被眾人圍在中間拳打腳踢。幾息後,眾人退開,林右琅已經側躺在地上穿成了蝦子一般動彈不得,滿臉青紫。
“還債!”
為首的人衝著林元鐸惡狠狠吼道,伸手一指宅子:“你他娘的竟然敢騙人。我就說憑這個小院借不到那麼多銀子,你保證一定會按時還上,我才借給你的。現在這宅子竟然是彆人的,好一招空手套白狼!”
林元鐸捂著鼻子,怕他們再動手,急忙解釋:“這宅子真是我的,我借的債我認,從來沒想過要賴賬。否則,我早就搬家了啊。諸位彆動手……”他抬手止住,緩緩往後退:“有話好好說,那銀子我肯定連本帶利還上,絕不拖欠。”
眾人也不肯依。
有這個宅子在,就算林元鐸一分不還,賭坊也不會虧太多。可宅子都沒有,他們平白無故借人二百兩,就憑著林元鐸如今做的事,隻怕這輩子都還不上!
這銀子呢,還是得擠!
努力擠擠,總能擠出來。
為首的那人惡狠狠上前:“限你三日之內連本帶利還上,現在立刻馬上去籌銀子,否則,彆怪我們不客氣。”
語罷,又呸了口水,帶著眾人揚長而去。
林家門口一片狼藉,周圍的鄰居都不敢上門幫忙。
開玩笑,這可是兩三百兩,林家如今肯定還不上,誰要是沾了手,萬一也被賭坊追債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