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經過去近二十年,尹從瑋自己也不太記得當年發生的事。
聽到這話,皺眉解釋:“當年你才三歲,一直都喜歡玩捉迷藏。我也是想讓你開心……綰綰,我承認當年我確實想要一個兒子,但我對你也是真的疼愛。那時候我和你娘感情很好,我沒想過要背棄她另找女人,隻想和她白頭到老。這樣的情形下,我又怎會故意弄丟你?”
默了默,他繼續道:“皇上手眼通天,審問了我身邊的所有人,都沒有找到哪怕一絲我故意丟你的證據……我若真有那想法,不可能查不出來。”
秦秋婉語氣嘲諷:“若是查出,你也不可能好端端站在這裡。”
哪怕再三解釋,她還是這樣的態度,尹從瑋心裡愈發無力。
看著郡主的車架遠去,尹從瑋抹了一把臉。邊上幾個孩子立刻上前安慰。
“爹,姐姐肯定在外頭受了很多罪,咱們彆著急,多勸幾次,她肯定會原諒你的。”
尹從瑋擺擺手:“我怕再沒有勸說的機會。”
*
回去的一路上幾人都挺沉默,氣氛凝滯。尹玫好幾次想說話,又不知該說什麼。父子四人剛回到大門外,就看到那裡已經有一個宮人等著。尹從瑋心裡不安,臉上笑容也勉強得很,迎上前拱手問:“這位公公,您有事嗎?”
又趕緊吩咐門房:“貴客上門,趕緊開了大門迎客啊!”
“不用了。”公公態度冷淡,伸手掏出一封黃娟:“這是公主寫下的休書,尹大人接了就可。”
當下字跡一般都是用紙來寫,這張卻用了皇室獨有的黃色細絹,如果接到這樣一封信,尹從瑋會很榮幸。
可這是休書!
公主用這樣的料子寫信,送信的還是宮中才有的公公,是否表示皇上知道此事且默認呢?
事關前程和全家安危,尹從瑋不得不多想。
尹從瑋顫著手接過,試探著問:“我前天剛回京,已經許久未見過皇上,不知皇上近來可好?”
“皇上龍體安康,隻是昨日太醫說皇上肝火旺盛,不是什麼大毛病,多吃敗火的膳食就可。”公公一禮:“我還得回宮複命,就此彆過。”
尹從瑋站在原地,好半晌回不過神來。皇上龍體事關重大,一般不會外傳,更不會透露給他你的外地回來的普通官員。
肝火旺盛?
那就是被氣著了啊!
尹從瑋心裡再無一絲僥幸,有股即刻就收拾行李離開京城的衝動。
等公公走了,邊上幾個孩子圍上前:“爹,這真是休書嗎?”
尹從瑋已經打開看過,確實是休書,此時麵色已經變成了慘白。
休書上說得毫不客氣,說他有三罪。一罪是當年弄丟女兒。二罪是瞞著公主納妾,三罪是生下庶子後沒有告知公主,也沒有帶孩子去給嫡母請安。公主言是受不了他的這份欺辱憤而休夫。
彆的不說,一個藐視皇室的罪名壓下來,尹家上上下下都受不住。
幾個年輕人麵麵相覷,本以為有公主這樣一個母親,他們恭敬一些,以後多少能沾點光占點便宜。
可如今……他們都是欺辱公主藐視皇室的罪人。
如果坐實了罪名,他們彆說以後科舉入仕,現在就得去大牢裡蹲著。這輩子也一眼就看到頭了。
尹玫年紀小,不太懂這裡麵的厲害。三兄弟卻都嚇白了臉,年長的尹玉海急切道:“爹,您快想想法子。去求公主高抬貴手,成嗎?”
成不成都得去。
公主早在送出休書時就猜到尹從瑋會上門糾纏,以防他找人上門當說客。公主帶著秦秋婉又搬去了宮裡住。
陳時鴻自然也知道最近綰郡主生身父親尹從瑋從外地回來的事,聽說公主給了一封休書後,他有些感慨。
有其母必有其女,當初康娘沒了清白身子卻還執意離開再嫁的膽大,興許就是從公主那裡來的。
邊上曲晴梅已經換下了身上鮮豔的衣裙,轉而穿起了布衣。
沒法子,他們三人兜比臉乾淨,人活著得吃喝。曲晴梅跑去找曾經的小姐妹和熟識的長輩借銀卻無功而返,甚至根本就沒能進門。
人曲家夫妻都不管,明顯是想給女兒一個教訓。他們若是幫忙,就是幫了倒忙。
無奈之下,曲晴梅當了自己和丫鬟身上的衣裙,換了點銀子精打細算。如此過了七八日,他們連粗糧粥都快喝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