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看江少觀那滿臉的凶神惡煞, 還有捏拳後青筋凸起的手背,趙荷月就知道大事不妙。
“觀郎,許久不見, 你近來可好?”
問彆的話還行, 聽到這句,江少觀簡直氣不打一處來。這女人把他害得眾叛親離, 還卷走了他身上最後的銀子,一點退路都沒給他留。還好意思問他好不好?
他能好嗎?
江少觀冷笑道:“你好不好?”不待她回答,他自顧自接話:“我這是廢話。你卷走我二百多兩銀子,加上賣宅子的, 還有那些年我給你的私房, 應該過得滋潤無比。你這樣的自私自利沒有良心的人,怎麼會過得不好?”
趙荷月知道狡辯無用。因為她賣宅子的時候很急, 根本就沒想過自己還會回來, 更沒想過自己會與他重逢, 當時她沒掩飾自己的身份,根本沒給自己留退路。
或者說,是沒來得及留退路。如果她否認, 隻要找來當初的那幾個中人,她的謊言立刻就會被戳穿。
趙荷月低著頭,眼淚滴滴落下:“觀郎, 我也是為了你好。”
江少觀氣笑了:“趙荷月,你當我是蠢貨?”
趙荷月飛快答:“你和丁姑娘分開, 又被家人疏離, 都是因為我, 隻要我不在了, 他們都會接納你的。”
秦秋婉本來站在一旁事不關己, 聽到這話,忍不住道:“你都跟他生了兩個孩子了。彆說你不在,就算你跟兩個孩子一起死了,發生過的事永遠存在。我不可能會原諒他。”
趙荷月咬著唇,嘀咕:“我又不知道你那麼大的氣性。”
在江少觀看來,她這些都是狡辯。
“你如果真為了我好,為何要把我的銀子全部拿走,你多少給我留一點,我也不會難堪到給人端茶倒水!”江少觀身上還是夥計的衣裳,察覺到周圍人的目光,他怒火衝天:“到了此刻,你竟然還要狡辯,你以為我還會信你的鬼話。”
趙荷月已經退到了牆邊,退無可退。閉著眼睛道:“我是真的為了你好,我可對天發誓。”
秦秋婉嗤笑:“老天爺要管得事情太多了,真管得過來,我也不會倒黴到遇上你們這對有情人。”
她拍拍手,站起身整理了袖子:“好事已做到底,我也該回了。你們倆多日不見,仔細聊聊吧,我就不擱這兒耽誤你們了。”
她揮揮手飄然遠去。留下了院子裡互相憎恨的兩人。
江少觀死死瞪著麵前女子:“你還有什麼話說?”
看他氣得眼睛血紅,趙荷月心裡害怕。識時務者為俊傑,她不想挨打,立即道:“觀郎,我對不起你。”又解釋:“我承認,我離開確實有私心。但我都是為了兩個孩子,我都已經快三十歲的人,無論以後嫁不嫁人,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有孕,我拿走的那些銀子,早晚都會花在兩個孩子身上。他們也是你的血脈!”
言下之意,拿他的銀子花在他的孩子身上,天經地義。
道理是這樣,可江少觀就是受不了她的背叛。
如果不是為了她們母子,他何至於折騰這許多?
如果沒折騰,一心一意做丁家女婿,他又怎會落到如今境地?
江少觀一字一句質問:“趙荷月,我所有的事都沒瞞著你,你知道我為你付出了多少,放棄了多少,可你走的時候卻頭也不回,你到底有沒有良心?這麼多年來,哪怕是顆石頭我都捂熱了,可是你的心卻比那石頭還冷。早知你是這樣的人,當初我絕不會和你來往。”
千金難買早知道。
以趙荷月的品貌,沒跟江少觀之前,也有許多選擇。若早知道丁海瑤這般善妒,男人被彆的女人碰了之後不是傷心哭訴後接受,而是直接把男人也丟了這般決絕的性子,她也不會選擇江少觀。
到了此刻,兩人都後悔了。
兩個孩子縮在角落,院中兩人相對而立,氣氛凝滯。
趙荷月滿臉是淚,既是怕的,也是悔的。
丁海瑤當初發現他二人的關係後,放下狠話離開。她就該猜到,如丁海瑤這般富貴的女子,不會吃了這個悶虧,定會想辦法找補回來,那麼,找人盯著她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因此,無論她逃到何方,都會被丁海瑤找回來。
想到曾經她自以為算無遺策的賣宅子偷銀子離開,沾沾自喜時身後卻有一個人盯著,頓時毛骨悚然。她抱緊了自己的肩,心中無比惶恐。從小到大,趙荷月都是一個人艱難求存,從不依靠彆人,哪怕到了此刻,她也沒有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