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迪亞第一次見到萊克斯·盧瑟的時候,是一年多以前,那時候的她差點被打死。
小姑娘是從垃圾堆裡撿回來的,養母也隻有莉莉絲這樣一個假名字。
莉莉絲對莉迪亞講過,有天下雪,她提前回了家,路過垃圾堆的時候,聽到了小嬰兒貓叫一樣的哭聲,她難得發了善心,就把小孩子撈出來,洗乾淨。發現是個小姑娘,於是給了她一個“莉迪亞”這樣的名字。
那位妖嬈的女人不願意給小丫頭自己的姓氏,便把撿到她的時候身上有的那個吊牌上的名字改了改用來當做了她的姓氏。
順便,那個不知道什麼材質的小吊牌換來的錢,讓小莉迪亞活到了三歲半。
莉迪亞在底層街區長大,但總是顯得格格不入。莉莉絲是個流鶯,莉迪亞七八歲的時候就死了,什麼都沒有來得及留給她,也什麼都沒有教會她。
莉迪亞從小身體就不好,也不愛出門,因為一出門就受欺負,莉莉絲忙著的時候更是顧不上她,小姑娘整天隻能在租住的廉價公寓守著電視過日子,營養跟不上,又瘦又小的。
莉莉絲剛死的時候,她也想鼓足勇氣反抗那些欺負她的人,結果彆說成功了,她差點連小命都搭上。要不是有人看不慣欺負小孩子順手把她撈出來,不光是莉莉絲留下的東西,莉迪亞怕是也會被賣掉。
小姑娘算是又被救了一次。
這也不是她生命中第一次被救。
後來的她習慣了被欺負,習慣了膽小瑟縮,學會了挨打的時候要把腦袋抱住團起來護住內臟。
莉迪亞似乎是被打怕了,曾經冒過頭的反抗已經徹底拋在腦後。
她變得越來越沒有存在感,安靜,聽話,乖巧,膽子也越來越小。
再後來,她在紐約地獄廚房又被人撿去養了。因為之前“乾活”的男孩子被打斷了胳膊,“養父”就逼著莉迪亞去當扒手。
當時還瘦瘦小小,薑紅色的短發都顯得沮喪的的小丫頭雙眼含淚,一出手就失敗。手才剛伸出去就被識破意圖,然後被暴躁的受害者按在地上打。
就是這個時候,萊克斯·盧瑟發現了她。
莉迪亞始終忘不掉她第一次見到萊克斯的場麵。
剛剛還趾高氣揚拉著個小孩兒揍的人被保鏢拉走,萊克斯單膝點地,溫熱的手掌將女孩兒抱著腦袋的手輕輕拉開。
莉迪亞恍惚地抬頭,對上了那雙和自己略有相似的綠色眼眸。
男人背對著太陽,陽光打在他的身上,尤其是他的腦袋,簡直讓他像是神明一樣。
他的聲音低沉,將瘦小虛弱的姑娘抱了起來。
莉迪亞身上的衣服已經洗得發白,被自己的血染得臟了一片。當身體騰空的時候,她第一反應環住了男人的脖子,下一秒就害怕地收回胳膊,稚嫩的臉蛋兒上寫滿驚恐與瑟縮。
男人眯了眯眼睛,手還是很穩。
“不用怕,”他說,“我是你哥哥。”
萊克斯怕是不會知道莉迪亞多想有個親人。
女孩兒灰綠色的眼眸近乎綻放出了無比希冀的光,她的聲音小小的,還帶著點啞,滿是期盼:“你……你是萊克斯?”
“我是。”
莉迪亞知道“萊克西”的由來,她奢望著每一個“萊克斯”會是她的親人。而現在,她終於找到了她的萊克斯。
小姑娘忍不住了,抱著哥哥哭得不能自已,哭得抽搐,然後昏了過去。
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在萊克斯·盧瑟眼前哭。
啊不,這不是最後一次,因為現在有了第二次。
萊克斯·盧瑟養了一年多養得白白胖胖的小妹妹在電話裡幾乎喘不上氣來,話筒這頭的他瞬間從辦公桌前站了起來。
莉迪亞軟,特彆軟,軟得好像是一團一戳就縮的小兔子。但是小姑娘也有自己的生存原則。
莉迪亞特彆容易哭。
她天生淚腺發達,萊克斯還記得自己少年時期,父親剛把那個小嬰兒帶回來的時候,她每天哭成什麼樣子。
後來當她被她媽媽帶走說弄丟之後,家裡安靜了好長一段時間。直到他找到她,接回來。
他以為小哭包還是會繼續哭,但從把她找回來開始看,莉迪亞經常想哭,特彆想,不過她都忍住了。
她並不願意哭出來。
所以,在電話裡哭成這樣……肯定發生了什麼。
萊克斯的臉色陰沉,聲音在莉迪亞的耳朵裡卻是溫柔又關切:“怎麼了?”
莉迪亞哭得打了個嗝。
才十五歲的姑娘還是對自己唯一的親人非常非常信任。儘管係統已經證明了“反派”是存在的,莉迪亞也更傾向於萊克斯。
她抽抽搭搭的,鼻音特彆重,把剛剛發生的事情挑著能說的說了一遍。
莉迪亞也顧不上是不是給萊克斯添了麻煩。她抽噎著,聲音顫抖地提出了一個要求:“哥哥,你能不能來接我回家?”
萊克斯安撫了她兩句,答應她。
他掛斷了電話。
盧瑟現在的模樣,可完全不是莉迪亞麵前那樣的兄長。他眼神陰沉,目光沒有落點,像是在注視著黑暗。
來報告實驗結果的博士費德洛夫推了推眼鏡,又看了一眼跟在盧瑟身邊的秘書。
萊克斯·盧瑟指尖在桌麵上敲了敲:“聯係大都會警局。”
秘書是個金色長卷發的金發姑娘,看著有些冷淡:“以議員的名義,還是以萊克斯集團的名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