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意彌漫。
這種近乎來自魂魄的惡意,對莉迪亞來說是有味道的, 腥臭而令人作嘔, 夾雜著酸臭的酒氣,擾人清夢。
莉迪亞在睡夢中慢慢皺起了眉頭, 而後一瞬間睜開了眼睛,白皙的手臂探出, 握住了另一隻攥著鋒利水果刀的手腕。
灰綠色的眼眸在晦暗的光線下深沉了許多, 近乎是被黑色染透。
莉迪亞的眼眸引去了近乎全部的光輝,在昏暗的房間裡,如若點點寒星。
她的視線卻沒有焦距, 隻是握著襲擊她的手腕, 而後使力, 逼迫那隻手鬆開了握住的水果刀,墜落在厚厚軟軟的地毯上, 在寂靜的夜色中發出一聲悶響。
迷離的視線逐漸清晰,莉迪亞眨眨眼,終於看清了呆滯的珍妮。
她的大腦還蒙著一層薄紗, 麵上的表情卻舒展而放鬆,紅唇微啟, 莉迪亞扯出一個惑人的淺笑,眼角眉梢都染著彆樣的魅力:“這麼晚來找我?”
說著,灰綠色的眼珠轉了轉, 瞥了一眼地上的水果刀, 清脆的聲音因為之前迷糊的睡意而帶著點還未清醒的微啞:“……是想做些什麼呢?”
珍妮被那雙陰鬱魔魅的眼眸盯著看, 瞬間出了一身冷汗,頭皮發麻,被酒精侵染的大腦一瞬間都清醒了過來。
她這是在做什麼?
她……她到底在做什麼?
啊,她是在麵對莉迪亞,那個該死的莉迪亞·萊克西。
珍妮討厭她,痛恨她,希望她永遠地滾出自己的視線,巴不得莉迪亞早些死了好。
她等不及了,所以現在,借著酒意,想要親自動手。
身上酒意消失,珍妮蒼白了臉色,像是在後悔害怕,但肆虐的惡意卻根本無法被掩飾。她想要從莉迪亞的掌心把自己的手腕掙脫回來,甚至想要再次撿起地上的水果刀,就算不能殺死她,也要在她惡心人的臉蛋兒上留下無法抹去的傷疤。
可對上那雙眼,珍妮在莉迪亞的注視下幾乎連動都不敢動。
珍妮臉色蒼白,額頭都滲著冷汗,後背幾乎被冷汗浸透了。
“我……”她嘴唇發抖,“我……睡迷糊走錯房間了。”
“這樣嗎?”莉迪亞似笑非笑,“睡迷糊的時候也不忘記拿刀子?”
說著,她漫不經心地鬆了手,讓珍妮抽回自己的手腕。
“是、是的……”珍妮一邊小聲念著,一邊倒退,飛一般離開莉迪亞的房間,連地上的水果刀都不敢撿起來。
留下紅發少女一個人發了幾秒的呆。
莉迪亞徹底清醒過來了。
她也發了冷汗,捂著砰砰跳的心臟,又垂下頭,把臉埋在了手心裡。
莉迪亞從沒有像這次這樣懷疑自己。
珍妮想要殺她。
少女不由得困惑。她就真的……真的這麼討人厭嗎?
莉迪亞連手都在抖。她爬起來,拿過床尾充電的手機,指尖在通訊錄上一串串的名字滑過,停留在“馬修·默多克”上。
再上移,默默地把之前忘記的“漢尼拔·萊克特”這個號碼刪除掉。
莉迪亞在沉寂的黑夜裡想了又想,最終還是撥打了報警電話。
當電話掛斷,莉迪亞捂著胸口,慢慢慢慢吐了一口氣出來。
***
下半夜,莉迪亞是再沒機會睡覺了。
淩晨三點不到,警察上門,好幾間宿舍都被驚醒了。莉迪亞披著外衣,沉默地看著警察搜集證據,帶著珍妮和莉迪亞一起回了警局。
作為受害者的少女沉默安靜,倒是另一位有加害嫌疑的姑娘掙紮著哭泣,不斷地說著不是她隻是誤會等等等等,就差哭著給莉迪亞跪下求她作證。
莉迪亞沉默而堅決地後退一步,讓開了位置。
她軟太久了,所有人都認為她好欺負。這次她不想算了,不想原諒。
莉迪亞在警局從淩晨一直呆到中午,才在女性警官的安慰下,離開了會客室。
她坐在門口,捧著的熱巧克力暖暖的,散發著甜香,甜膩的味道染在舌尖,莉迪亞卻還在惦記著整件事,眼神都有一點空茫。
【我覺得我沒錯,】她好像也需要一點鼓勵,【是她要傷害我,不是我逼著她買刀買酒,也不是我逼她半夜來我房間。】
係統對她表示了肯定:【是的,你沒錯。】
冰涼的心因為係統的肯定突然就覺得暖融融的。
莉迪亞揉了揉臉頰,勉強扯出一個笑來。
係統:【你怎麼……不聯係你哥哥了?】
【萊克斯還在華盛頓。這點小事,不用麻煩他。】世界第一好妹妹說,【我總不能出什麼事都去找萊克斯吧。我已經不是什麼都不敢做的我了,係統。】
莉迪亞突然覺得很驕傲,握了握小拳頭,默默給自己打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