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兒的尖叫聲戛然而止,她粗喘幾聲,嗓音放低,又軟又柔:“彼、彼得!有蟲子!好多好多好多蟲子!”
彼得身上好聞的味道現在都不會帶給她任何歡欣,莉迪亞的視力好,她一下來就後悔了——她看到了蟲子,好多好多蟲子,形式各異,但每一隻在她眼中都顯得如此猙獰。
莉迪亞怕蟲子。
不管是毛毛蟲,還是蟑螂,甚至是螞蟻……她全部都怕。
一隻兩隻還好,她隻要躲開就行,然而一旦數量暴增……莉迪亞看著那密密麻麻的蟲子,大腦一片空白。
她落地的時候,為了緩衝,膝蓋彎曲,手掌也觸到了地麵,壓倒一片蟲子,留下屍體。手套傳來的黏膩敢讓莉迪亞徹底失去了理智。
她尖叫著甩掉手套,差點掉下眼淚,不敢站著怕被靠近,不敢思考怕被蟲子影響,她隻能飛快地跑動,又在地上留下一片蟲子的冤魂。
直到彼得出現,緩解了莉迪亞的害怕。
她整個人都纏在蜘蛛俠身上,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的八爪魚:“啊啊啊啊——”
彼得被莉莉絲的尖叫搞得頭暈腦脹。他的蜘蛛感應還在警報,連說話的聲音都有點失去力氣:“莉、莉莉絲……我感覺不太好,我們上……上去好嗎?”
莉迪亞麻木的大腦開始做搏鬥了。
她開著金手指的時候耿直而大膽——除了麵對蟲子們的時候——這裡的10積分又是如此誘惑她……
莉迪亞趴在蜘蛛俠身上:“不行,我有彆的事要做。對了彼得,你要不要考慮改一下名字?蜘蛛不好聽。”
彼得:“不了,謝謝。莉莉絲,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對?”
莉迪亞看著滿地亂爬,甚至要爬到牆上的蟲子們,聲音又弱下來:“哪裡都不對。”
是的,哪裡都不對。這裡好像沒有什麼人,全部都是蟲子,各種各樣,甚至有一隻蜘蛛爬上了蜘蛛俠的身體,在彼得直接接觸牆壁的手指上咬了一口。
彼得下意識地甩開那隻蜘蛛,結果一晃,被莉莉絲抱得更緊。
莉莉絲的身體其實不算重,但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隻覺得越來越重,連思想都有些恍惚。莉莉絲的聲音比之前軟得多,好像年紀要比他想像得小一點。呃……不對……
“莉、莉莉絲,我們應該先上……”
少年的話還沒說完,他好像突然失去力量一樣,從牆上直接摔了下來,給莉迪亞當了肉墊。
莉迪亞瞪著眼睛,伸手摘了彼得的帽子,還扯出他的麵罩,在他頸側摸了一下。
心跳平緩,他好像……隻是昏睡過去了?
莉迪亞這一秒都忘掉了肆虐的蟲子們,隻是有些擔心她的“小點心”。卻是在下一秒,地下室突然亮了起來。
這地下室的麵積,是樓上的幾倍大,一覽無餘。除了一些電子器械與機械人外,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各種各樣的蟲子,種類多得莉迪亞都認不出來。
地下室中央的電子屏幕啟動了。
幽蘭色的屏幕上浮現出一張表情扭曲的臉。顯示屏旁還有一個直立的冷凍艙,莉迪亞能看清艙裡的人。那是個穿著高定西裝,打著領帶,表情安詳的光頭男人。他的長相和屏幕中的顯示一樣,隻是腦袋比普通人要大上三倍,顯得滑稽而……惡心。
耿直的莉莉絲露出一個嫌棄的表情。她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這個10積分給勾去了,甚至忘記了蟲子,因為蟲子們好像聽著指揮一樣,都不再動。
屏幕中的臉露出一個心疼的表情:“乾得好安迪五代三十七號,爸爸會記住你的。”
然後,像是看得見一樣,視線投向似乎撲街了的莉迪亞和彼得兩個人:“而你!你帶來了彼得·帕克,不錯,我會獎勵你的。你會成為安迪六代的溫床,成為我新生身體的另外部分。”
莉迪亞抽抽鼻子:“我先問一句。你是說……你想要重新培育身體,死而複生?抱歉,你已經死透了,一點靈魂殘餘都沒有,不知道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閉嘴閉嘴閉嘴!”
“第二,”莉迪亞臉上的表情更嫌棄了,“你說的安迪,是蟲子嗎?”
少女心中燃起了怒火,有對這個傻逼傷害了她的“小點心”的,也有這個傻逼想要讓蟲子靠近她的。
少女眼中點燃了璀璨的金色,好像又有什麼開關在極度的憤怒下,打開了。
天色突兀地陰沉下來,有一道閃電自天而降,擊中了“堡壘”的避雷針。
原本圍繞在她身邊的蟲子好像感知到了什麼,畏懼地如潮水般退開,爭先恐後,恨不得離她越遠越好。
莉迪亞把暈過去的彼得扶起來,放到旁邊。
金色的眼眸中似乎有雷霆掠過,一閃而逝。她臉上沒了表情,隻是用冰冷的目光注視著屏幕上驚恐憤怒的10積分。
她攤開掌心,手套早就被丟了,而幾道閃著電光的閃電在她白皙細嫩的指間縈繞。
“你想怎麼死?”
她輕聲說,然後搖頭。
“不,應該是……你想怎麼再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