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鐘攜出門之後並沒有離開,就蹲在門口的走廊邊兒上,手指間夾了根女士香煙,沒點燃,捏在手裡有一下沒一下的玩。

範小簡也沒覺得意外,小心翼翼的把門帶上,從窗口看著黎荀落在裡麵抹淚的舉動,就覺得心裡難受。

她跟著鐘攜時間久,也算是她唯一一個用了那麼多年沒有換掉的助理,平心而論,她們之間如果沒有從屬關係的話,私下裡相處起來,更像是朋友。

所以她知道鐘攜和黎荀落之間的一切。

她知道鐘攜從年少時的夢想不可得,到後來擁有之後的小心翼翼,再到後來分開後的痛苦,也知道黎荀落和鐘攜在一起這麼多年,為了遷就鐘攜的職業而付出的多少。

如果說她和鐘攜之間,鐘攜的感情更加的迅猛強勢又簡單明了,那黎荀落就像是春雨一樣,潤物細無聲的默默付出。

看著不經意,卻最是磨人。

明明彼此在乎的不得了的兩個人,怎麼就能說離就離了呢?

範小簡跟在鐘攜後頭出去,雖然冬天口罩帽子全副武裝的人不少,但是從頭到腳一身黑的卻沒幾個,路上總有那麼幾個人會往她們這裡看看。

察覺到這些視線的範小簡挺起小胸脯一一瞪回去,小跑兩步,湊到了鐘攜麵前打小報告,“姐,我落落姐在裡頭哭著呢……我覺著吧,她剛才也不是故意提那茬事兒的,心裡這會兒肯定指不定怎麼後悔呢……”

“剛才的事兒?什麼事兒?”鐘攜一個眼刀子甩過去。

範小簡差點咬著舌頭,十分自然的直接轉移了話題,堅決不提‘離婚’這倆字——畢竟自那天之後,鐘攜但凡聽到這兩個字,不論身處何時何地,臉上的表情都像是分分鐘要把人凍死一樣。

十分的不好惹。

到了門口,冷空氣一下子撲麵而來,鐘攜一皺眉,身體輕微發抖,腹部因寒冷緊繃著,導致胃部又重新開始火辣辣的隱隱作痛。

她看了一眼天上被雲層遮蓋的隻剩下一點輪廓,卻沒有溫度的太陽,說,“這事兒沒告訴她父母吧?”

“沒說。”範小簡把這事兒咬的死死的,“絕對沒說,朱霜她們幾個和落落姐從小玩到大的,肯定也不能夠往外說出去。”

“嗯。”鐘攜輕輕應了一聲,裹緊了身上的衣服,抬腿邁入了寒風之中。

她當然知道黎荀落不是故意提那事兒的,隻是她自己彆扭,聽不了那兩個字。

要說起來,自打她們離婚之後,這也是頭一次,從她們兩個當事人當中,聽到這兩個字。

“離婚……”鐘攜把這兩個字反反複複的念叨了幾遍,再抬起頭的時候有點迷茫,半晌又磨了磨牙,才呼出了一口氣,打開了車門叫人來開車。

*

黎荀落還有三四天的觀察期才能出院離開,這幾天範小簡幾乎是形影不離的跟著她,一開始還蒼白的沒有血色的臉這兩天都紅潤了不少。

範小簡每天忙上忙下的,倒也有點自得其樂的意味,彆看生活的粗糙,後頸上還有個誇張的紋身,被頭發擋著平時看不見,可心思卻是比大部分人都要細膩很多。

沒事兒的時候,她就在一邊刷刷微博發發微信什麼的,一點都不閒著。

隻是發消息的時候,她嘴裡總是嘟嘟囔囔的會念叨著點什麼——諸如:

“哦今天我姐去時裝展了,哎呀地方在巴黎呢,要飛過去幾天不能好好合眼呢——”

“接下來的安排?對了,《獵王》是邀請了,排的也緊張,我姐胃病肯定又得犯……”

在一邊一直聽著的黎荀落:“……”

一開始她其實並沒有什麼反應,直到範小簡聯係了鐘攜的營養師,麵色漸漸凝重了之後,她才開口說了一句,“她胃怎麼樣了?”

範小簡低著頭,仗著黎荀落看不見,臉上表情喜滋滋,快樂的給鐘攜那邊的小助理發著並不怎麼重要的養生餐譜,一邊說,“不好,可不好了,潰瘍又犯了,一直火燒的難受,什麼都吃不下,渴的狠了也喝水都吐,就那天來的路上還……”

話說到這裡戛然而止,像是範小簡突然意識到說錯了什麼,還吃驚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唇,麵上的表情有點不知所措。

黎荀落下意識問,“還怎麼了?”

範小簡支支吾吾的不肯說,黎荀落皺了皺眉,拿起一邊的手機,眯著眼睛半威脅道,“你說不說?你不說我現在就打電話親自問她,說是你說漏嘴了。”

範小簡看著手機,真是巴不得她去打電話親自問,然而還是慌亂的擺了擺手,露出了一副想哭的表情,“落落姐,你可彆,我姐要知道肯定得開了我啊……”

於是她就把那天來的路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說了出來,尤其著重的誇大了‘緊張’、‘吃雪’、‘疲憊’、‘擔心’這幾個字。

最後,範小簡語氣唏噓飄忽的說,“唉,當時給攜姐急的,扔下片場一大票人就衝出來了,誰都沒攔住,結果捧著一顆熱心到這,被離婚倆字澆了個稀碎啊……”

黎荀落一直靜靜的聽著,到這裡她忽然低低的說道,“彆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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