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1 / 2)

鐘攜一眼其實就能看出來,黎荀落想問的東西大概挺多,可話又到嘴邊了,重新咽回去都沒敢問。

但是這事兒,她也不知道要怎麼自己先解釋,乾脆也隻能沉默著,等黎荀落來開口問她,她再一個個的跟黎荀落說。

聽見黎荀落問她這個,聞言她想了想,說道,“其實不多,看劇組,也看人。”

黎荀落也沒想到她問的這話能被回應,當下瞪大了眼睛,認認真真的聽著,像是汲取一切能夠讓她學習到的信息一樣,仔仔細細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她這樣有點可愛,尤其是搭著那一小撮劉海,更顯得乖巧的不行,隻是時機不太對,鐘攜忍住沒笑,仔細想了想,說道,“這事不常有,但也不算事少——多的是想要一步一個腳印自己打拚的人,當然了,這世上想要靠著某些特殊方法走捷徑的,也不在少數。”

黎荀落既然問了,她就想著乾脆跟她說清楚。

反正這件事情,她要麼從自己這裡知道,要麼是從彆人口中得知,不如在事情發生的當下,她就把事兒和黎荀落說清楚,也能省去一些不必要的誤會。

黎荀落聞言懵懵懂懂的點點頭,大概是因為還有點緊張,所以連比劃帶猜的說,“大概,嗯,就是——像我們考試似的,有人踏踏實實的上課複習,有人、有人就靠著投機取巧的作弊和老師漏題考高分,對嗎?”

“嗯,差不多。”鐘攜想了想,見黎荀落沒剛才那種像是受驚的小狗似的那麼緊張了,摸了摸她的發頂安慰一下,把風扇轉過去了點,側麵對著她吹。

大概是手感太好,鐘攜忍不住多摸了一會兒,這才繼續說,“其實說白了,也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那姑娘……想往上走,就需要付出點代價,而湊巧,有些人能給到她想要的東西。”

鐘攜說這話的時候,黎荀落完全沒有意識到她也不過是一個還不到二十歲的女生,卻早早的擁有了一雙能夠看透人情世故的雙眼,和那份沉穩的狀態。

“代價就是……”黎荀落臉上一陣糾結,“那種事兒嗎?”

鐘攜聞言也一愣,尷尬了些許,點點頭,“嗯,差不多吧。”

黎荀落有點蔫兒了,眉眼都耷拉著,不是很明白‘那種事’到底有什麼好的。

她自己想著,沒注意還就給真的說出了口,倆人一個敢說,一個還真的敢聽,可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不由都愣住了。

黎荀落結結巴巴,“我、我是說……”

鐘攜終於笑了,擺擺手打斷她,說道,“嗯,我知道。其實我也不太懂。今天太晚了,改天我再帶你去劇組參觀參觀。”

黎荀落也點點頭,抬著頭看了看比她高了不少的鐘攜,乖乖的說,“好。”

*

這件事情到底還是影響了黎荀落參觀劇組的熱情,哪怕其實這一路過來,不少見到她的人都會衝她笑一笑,有些和鐘攜關係好的,還會上來掐一掐她臉蛋兒表示親昵,可黎荀落晚上還是必不可免的做了個噩夢。

噩夢驚醒的那一刻,其實黎荀落也沒什麼太大的反應。

她睡覺一向是很乖的那種,即便是做了噩夢也不會大喊大叫,隻是到了某一個點的時候,會失去睡意,整個人清醒後自然的睜開眼睛。

有一瞬間,睜眼後看到一片漆黑,僅有一些月光灑進來的陌生的室內的時候,黎荀落愣了一會兒,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哪。

她慢慢的出了口氣,身上有點輕微的出汗,緊接著又被風扇吹出來的風給弄得身體冰涼。身邊還有一個溫熱的身體,正發出著平穩而又綿長的呼吸,是鐘攜。

然而隻是一秒的功夫,身邊的呼吸聲就變了。

黎荀落下意識的轉過頭,卻發現鐘攜沒有睜開眼睛,隻是一隻手慢慢的抬起來,在她的手臂上輕輕拍了拍。

那感覺讓她覺得有點熟悉,好像睡覺之前,正處於半夢半醒間的時候,就有一個人在慢慢的拍打著她的胳膊,讓她能安然睡著一樣。

“做噩夢了?”鐘攜的聲音帶了些喑啞,開口噴出的氣息全數灑在黎荀落的發頂。

黎荀落輕輕應了一聲,不討厭那種感覺,甚至還下意識的往她那蹭了蹭。她也沒有了睡意,聲音清明的‘嗯’了一聲。

過了會兒,旁邊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拉繩的聲音響起,床邊架著的一個小燈被打開了。

燈的光線不強,黎荀落甚至不需要適應光線,就發現鐘攜已經重新的躺了下來,正側身麵對著她。

“……姐姐。”過了不知道要多久,就在鐘攜閉上眼睛,看上去像是要重新睡過去的時候,黎荀落才緩緩的開口,聲音有點擔憂的說,“下午那個人……她不會有事兒吧?”

鐘攜再一次睜開了眼。

她能看到麵前的黎荀落雙眸當中那純粹的、毫不掩飾的擔憂。

那是一個源於十四五歲的小女生不諳世事的善良天性,對於一切可能需要幫助的人的下意識的擔憂和毫不作偽的憐憫。

大概是因為那雙眼睛太乾淨,她看的愣了一下,隨後才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