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1 / 2)

聽著電話那邊傳來的靜默聲,黎荀落慢慢的在路上認真走著。

她今天穿的是一雙小羊皮靴子,米白色的鞋子在地上噠噠的踩著,四方的磚塊說不準哪一個就會突然崩起一條汙水線,噴在她的褲子上。

晚上的天空開始飄起了細雨,路上沒人,地麵上濕噠噠的,道路兩旁的白色花壇被泥水濺上不少的印記,整個世界都好像突然變得空曠又悲涼了起來。

黎荀落吸吸鼻子,心想這還真應景。

她忍不住又回想起了當年被她父母趕出家門的場景。

那是一次十分不愉快的談話,臨近高考的時間,黎荀落卻和彆人談起了戀愛,而對象還是一個同性。

以黎荀落父親這麼多年的教學生涯來說,在麵對學生早戀時,最應該做的,其實是開解、理解、到最後勸導。

可惜一個大家長的威嚴尤甚,黎荀落十分頑固的抗爭著,堅決不同意拿著手機,按照父母說好的,當著他們的麵,和鐘攜提出分手。

最終黎荀落被她父親押著趕出了門,防盜門在她麵前被重重關上,整層樓都能聽見一陣陣的回音。

她從晚上八點,一直站到了淩晨十二點,沒人出來開門。

然後她走了,一走就再也沒回去過。

手機那邊傳來了一陣‘滋滋啦啦’的電流聲,鐘攜身邊嘈雜的聲音瞬間消失,隻留下了她輕微卻有些微喘的呼吸。

黎荀落抬起頭,看向了路燈,眯起了眼睛。

鐘攜一直都沉默著,似乎不知道要用什麼樣的言語才能回應黎荀落。

半晌,她輕聲道,“你已經和人結婚了,不把那當家也沒關係。”

黎荀落笑了笑,突然覺得自己剛才的矯情出現的有些莫名其妙,大概是因為突然相見,反而把她心裡那份仍然期盼著親情存在的小心思給勾了出來。

“嗯。”黎荀落說,“鐘老師,我有點餓了。”

“在哪?”

黎荀落左右看了看,索性找了一家已經關了門的花店前麵避雨,打電話的手已經變得冰涼,張合都沒有了什麼知覺。

她換了隻手,坐在花店門口的地毯上,說,“在一家叫曙光的花店門口,我也不知道是在哪。”

她很多年沒有回來過了,剛才無意識的慢慢走,一會兒的功夫就不知道走到了哪裡去。

附近的街道上已經沒有了印象當中的老樓,不少還在建設當中的樓層比比皆是,街上也不再有早舊的報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華麗的商業街,和綠化叢。

鐘攜那邊隔了一會兒,說道,“在那等著。”

黎荀落掛了電話之後,從旁邊折了根樹枝,沾水之後在地上亂畫。

旁邊的螞蟻孜孜不倦的搬家,晚上視野不好,但是花店門口有一盞小燈,看著挺古典,像是個含苞待放的小花苞。

一片燈光掃過,黎荀落微微眯起眼睛,看著從車上打著傘走下來的鐘攜。

兩人隔著一層雨幕對視,黎荀落手上的樹枝有一下沒一下的在地上輕輕敲打,眨巴著眼睛,看不出什麼情緒。

鐘攜說話的時候,就帶著一股白色的氣,黎荀落看著就笑了,聽她說,“想出去走走?”

黎荀落扔了樹枝,一拍屁股,“嗯!”

兩人在前麵肩並肩走著,範小簡在後麵開車慢悠悠的跟。

黎荀落回頭看了一眼,範小簡開著車給她倆照著路,笑了笑,“小簡這車技是越來越好了啊。”

鐘攜也回頭一看,“她應該的。”

範小簡忍不住了,從旁邊探出頭,“你倆說我啥呢?!”

兩人不理她,範小簡撇撇嘴,又鑽了回去。

零下十幾度,還下著雨,這倆人是瘋了,還有那心思頂著風散步。

黎荀落側頭看了看。

鐘攜這邊準備的傘大,卻很輕,一點都不重,主要是兩人用的,因此一丁點的雨都沒濺到兩人身上。

隻不過鐘攜的慣用手是右手……黎荀落眨眨眼,也沒法牽手。

“姐姐你冷嗎?”黎荀落說。

鐘攜看了她一眼,說道,“不冷。”

黎荀落怕冷又怕熱,小時候火力大,冬天零下十幾度穿個保暖內衣和牛仔褲就敢出去堆雪人,現在就不行了,裡三層外三層,圍巾、口罩、帽子缺一不可。

“哦……”黎荀落撅撅嘴,鐘攜出來的時候準備的齊,舉傘的那隻手還帶著手套,確實是凍不著。

突然,鐘攜的腳步停了下來,黎荀落沒注意看,走了兩步才發現,不由道,“怎麼了?”

“不是餓了嗎?”鐘攜回頭看了看黎荀落,說道,“喏,吃飯。”

黎荀落這才順著鐘攜的視線一彎腰,發現是一家酸辣粉店。

本身她說餓也隻是下意識的想說說,並不是真的很想吃東西。

所以她也沒想到鐘攜會親自過來,也沒想到她過來了……還真的帶自己去吃東西。

黎荀落看了眼鐘攜這一身上下,“能進去嗎?被認出來了怎麼辦?”

“認出來就認出來了。”鐘攜淡淡的,把傘拿到了另外一隻手,順勢摘下手套,溫熱的手直接牽住了黎荀落的,說,“左右都要曝光,你都不怕,我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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