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鐘攜說出這句話的一瞬間,黎荀落隻覺得自己大概是醉了,還醉的不輕。
明明她自己能夠察覺到,她這會兒神智清醒,甚至可以倒背小數點之後五六七八個數字,可是她都不得不承認,就在那一瞬間,她仿佛整個人都醉死在了鐘攜的那一句話裡。
她的酒量一貫不好,多少年了都沒能鍛煉出來,加上乾她這行的,倒也的確是沒什麼能夠鍛煉的機會,因此一直以來都是得過且過,也沒有特意的想要改變過什麼。
加上後來她胃不好,更是戒掉了這些東西,幾乎是滴酒不沾。那麼多年過去了,也沒怎麼樣。
然而這一次,黎荀落卻突然的覺得……酒量不高,似乎也沒什麼。
至少她知道,總有一個人,會在她喝不了的時候,擋在她的前麵,替她說,‘她不喝了,剩下的我來’這麼一句話。
黎荀落眼眶有些泛紅,把臉貼到了鐘攜握著她的那隻手上,輕輕的呢喃了些什麼。
宴會嘈雜,鐘攜自然是不可能聽得到的,隻能感受到黎荀落的嘴巴在不停的,如同蜻蜓點水般的在她的手背上輕輕的觸碰著,偶爾微涼、偶爾夾雜著呼吸的熾熱,讓人忍不住的就心神激蕩。
她的手緊了緊,低下頭,輕聲說,“乖,彆鬨。”
黎荀落仰起頭,劉海微微朝著兩邊分開,露出了光潔的額頭,絲毫不掩飾的朝著鐘攜露出了一個特——彆大,又極其燦爛的笑容。
“好!”黎荀落清脆的喊了一聲,當真乖乖的收起手,坐在椅背上麵,盯著玻璃杯裡麵的小酒杯,開始兀自的發酒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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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荀落後來又在那坐了沒一會兒,大概是酒勁兒上來了,在裡頭呆的有點熱,和鐘攜說過之後,就在範小簡的陪伴下離開了那邊,想出去吹吹風。
自上次之後,範小簡大概是給自己也下了個死命令——但凡是她在場,或者是她知道的局,隻要黎荀落喝了酒,那她身邊兒就必須寸步不離的得跟著一個清醒的人。
上次的事,說到底範小簡還是覺得有些許的後怕。
“落落姐你想上哪去啊?”範小簡摻著黎荀落往外走。
誰知道黎荀落走到了門口之後,卻又停在了那不再繼續動作了,而是扒著門框往裡看。
範小簡一頭霧水的盯著黎荀落。
黎荀落‘嘿嘿’一笑,回身掐住範小簡的臉,往兩邊開始拉拉扯扯的說,“你看你姐,看她好看不?”
範小簡不知道黎荀落為什麼要這麼問,但還是乖乖點了點頭,不疑有他,點點頭說,“好看啊。”
畢竟她姐可是蟬聯了七八年的《麵孔》榜首,而隨著時光流逝,用詞也從幾年前的‘精致’‘漂亮’,到了現在的‘大氣’‘穩重’。她姐的臉是和大多數女性不同,卻又相同的美豔,隻是在她的臉上,能夠看到更多女性所沒有的東西。
黎荀落大概是挺滿意範小簡的答複的,又是哼哼一笑,“我也覺得你姐好看……”
“她……”黎荀落打了個嗝兒,把手墊在自己下巴上,眼睛閃爍著一種名為‘迷妹’的光芒,輕聲說,“你姐剛才幫我擋酒的樣子,你都不知道多帥。”
從她剛才的那個角度,能夠清清楚楚的看到,比她高了半個身子的鐘攜護著她時,那纖細卻有力的手臂,以及從她身上傳來的炙熱卻充滿著清香的懷抱。
就連鐘攜偶爾吃下酒菜時,那間或會小幅度動作的咬肌,隨著一起動作的下顎,以及她偶爾下咽時上下滾動的喉嚨,都讓黎荀落覺得,她也算是徹底陷下去了。
有時候,你也說不上來為什麼,可就是某一個時間的某一個景象,你就偏偏能給記下來一輩子,若乾年後再回想起時,都鮮活的仿佛發生在昨天。
範小簡猝不及防之下被塞了滿滿一大口狗糧,簡直是抑鬱到無以複加。
然而身為黎荀落和鐘攜的頭號cp粉頭,範小簡對此簡直是喜聞樂見,挽起自己的袖子,儘職儘責的做好了照顧黎荀落的責任,說到,“落落姐,我扶你洗把臉,咱上樓休息會兒吧?”
“好。”黎荀落點點頭,揣著手,像個小老太太似的,熟門熟路的拐彎上樓。
——這姿態,可看著一點都不像是個喝醉酒的人啊?
範小簡在後麵挑眉,衝著門後一直關注著她們這邊的鐘攜比劃了個‘OK’的手勢,連忙又追了上去。
——黎荀落揣著手,正對著一片玻璃門,伸手正摸呢。
她下意識的覺得這大概會是個名場麵,先天性的直覺告訴她此刻最好是掏出手機。
於是在她開始錄製的下一秒,黎荀落一臉天真的轉過頭,輕聲說,“我發現了一個秘密。”
範小簡捂著手機笑,湊過去說,“什麼秘密啊落落姐。”
“你把頭湊過來。”黎荀落小聲說。
範小簡顛顛的把頭挪過去。
下一刻,黎荀落突然伸手,用儘全力的按住了範小簡的腦袋,拚命的往玻璃門上——‘砰!’的一撞!
範小簡捂著頭,懵了。
黎荀落這才神神秘秘的說,“這有個看不見的門。”
範小簡幾乎是飄著收起手機,甚至一瞬間都記不起來自己是誰了,然而她還記著把視頻點了保存,同時間發給了鐘攜一份。
之後,她。流著眼淚抱住她落落姐,哭著喊,“姐啊咱進房間吧……你再在外頭待下去我怕明兒就見不著你了……”
不知道是不是某個詞突然戳中了黎荀落,黎荀落憨憨一笑,突然蹦出來一句話,“見不著好!”
範小簡哭笑不得,她落落姐怕是真醉的不輕。
*
範小簡後來又給黎荀落拿了點東西墊著吃,她跟了黎荀落和鐘攜挺久,口味和癖好什麼的也都了解。
“落落姐東西都在這呢,你吃點墊吧墊吧。”範小簡拿了一整手的筷子放在桌子上,也有她的一份能吃呢。
黎荀落打了個酒嗝,哼哼唧唧的搖了搖頭,就要往床上爬。
範小簡沒攔著她,認命的過去給她脫了鞋,又把黎荀落身上繁重的外套和圍巾全部卸下去,之後,她才捧著筷子,坐回到了剛才的位置上,捧著臉傻笑了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