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1 / 2)

一邊說著,黎荀落終於暫時放下了自己的手機,探出車窗看了看鐘攜那邊。

鐘攜大概是找了個背風,又沒有什麼人的角落,能夠讓她這邊看到,卻又不至於被有心人士注意到。見黎荀落看她,鐘攜給她比了個手勢,示意黎荀落稍等她一下。

於是黎荀落又把腦袋縮了回去,隻留一條小縫,時不時的抬個頭,會去看看那邊的鐘攜。

*

鐘攜看了一眼手機通話時長,已經一分半了,然而電話裡麵,單詩卻還是吞吞吐吐,言語不詳,什麼內容都沒有說出來。

她皺了皺眉,夜晚的溫度並不算高,在外麵打電話,沒一會兒指縫都變得冰涼了,“你要是有事的話就快說。”

“鐘姐,彆掛!”單詩那邊一頓,察覺到鐘攜有掛斷的意思,趕忙喊了一聲,聲音都略顯得急促了些。

鐘攜抿抿唇,單手忍不住扶了一下腰,站的有點累。

電話裡麵,單詩的聲音斷斷續續,但起碼算是能夠串聯成句了。

不一會兒,她說道,“是這樣,你剛才來找我的時候……”她停頓了一下,大概是想到了剛才兩人之間的不愉快,轉而迅速揭過,繼續說,“不是看到個人?胡淑媛,這人你應該有印象。”

“嗯。”鐘攜應了一聲,餘光往車裡看了眼,正巧對上了車窗後麵黎荀落彎彎的雙眼,不由跟著放鬆了些情緒。

單詩那邊察覺不到這微妙的變化,隻能憑著鐘攜的聲線猜測她現在的情緒,顯得更是忐忑,“胡淑媛手裡有關於……關於落落……姐的一些新聞,她來找我,是想找我合作,借著你這次解約的風頭,在後麵黑你們一把。”

鐘攜神色淡下去了一些,一隻腳不經意的撚著地麵上一顆小石子猜,說,“然後呢?”

“然後?”單詩愣住了。

半晌,她支支吾吾的說,“你、你小心一點……我的意思是……如果你……”

‘啪嗒’一聲,不太起眼的小石子被鐘攜踢到了不遠處花壇的石壁上,又反彈到了不知道哪裡。

“單詩。”鐘攜看著花壇上不怎麼明顯的一片土塊掉落,聲音淡淡的,說道,“你現在打這麼一通電話過來,是想說什麼呢?”

單詩那邊靜靜地,什麼都說不出來。

“姑且我當你是善意的在提醒我。”鐘攜說,“但我不是傻子——她能找上你,又被我當場撞見,且一次性撞到兩次,這太巧合了,巧合到有點讓人難以信服。即便是你不說,我也一直找人盯著她的動向,你該知道,前不久,落落和她之間鬨了些不愉快。”

“是,我……”單詩的聲音弱了下去,“我知道……”

說到這裡,差不多就要告一段落了。

鐘攜歎了口氣,許是黎荀落剛才望向她的眼神實在是太過溫潤,使得她此刻的心情也跟著一起平靜了下來,就算是再大個石子丟下去,也都像是進了弱水河一樣,掀不起一絲的波瀾。

“單詩,就這樣吧。”鐘攜笑了笑,“還是多謝你通知我這個消息。”

說完,她就要把電話給掛了。

“鐘姐——!”手機裡傳出來了一聲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嘶吼的喊聲,哪怕鐘攜已經把手機拿出了很遠,隔著一條手臂的距離,都能聽到單詩喊出來的聲音。

她頓了頓,看了眼手機。屏幕重新亮起,出現了九分鐘的字樣。

單詩的聲音哆嗦了很多,沒有之前的那麼平穩,終於,下定了決心一般的問,“我能問問,我和黎荀落相比,究竟是差在哪兒了嗎?”

鐘攜嘴唇輕啟,像是想說什麼,可又沒說出口,甚至覺得好笑又無奈的笑了笑。

過會兒,她說道,“差在哪?”鐘攜笑了,“這你讓我怎麼說?差在哪?單詩,你們兩個是完全獨立的個人,不是同一件質量款式稍有不同,等待著我去挑選的商品,沒有可比性的。”

單詩幾乎是一窒,聽出了鐘攜場麵話下的意思,是不想讓她太難堪。

“你彆扯彆的……”單詩聲音略帶了些哽咽,“我就是想知道,我到底是輸在了哪,明明是我對你事業幫助的更多,你在這圈子拚了這麼多年……”

她幾乎一股腦的將所有的事情全部都說出了口,越說越覺得自己委屈,越說越覺得自己付出來了許多。

到最後,她哭著說,“你今天必須得給我一個交代……”

“還有嗎?”鐘攜靜靜地聽完,說道。

單詩一愣,情緒仿佛是經過剛才的發泄過後平緩了許多,搖了搖頭,才想起鐘攜看不見,這才吸了吸鼻子,說,“沒了吧……”

“那就到我說了。”鐘攜臉色淡淡的,眼皮輕輕闔上,睫毛投射的陰影遮擋住了她眼底晦暗不明的光。

“你不是想知道你和她差在了哪嗎?”單詩說,“黎荀落永遠不會用你這種口氣來質問我,而你不論是什麼事情,都一定要和我爭個對錯高下,分個是非輸贏,單詩,這很累。”

“其二。”不等單詩回答,鐘攜又說道,“而且,她永遠不會把一件可能對我有影響的事情當做籌碼,來找我等價交換——或是邀功,她隻會默默的,在背地裡,儘一切所能,幫我把這件事情處理掉。”

“第三。”鐘攜抿抿唇,想了想,還是說出了一個極其不留情麵,甚至會讓單詩瞬間陷入十分相當難堪的境地的一句話,“單詩,你做人天真起來也要有個限度。你爸在我進公司的前幾十年都沒能爬到一線的位置,反而在我進來之後激流勇進,一路上都處處綠燈,你真的以為,這就是時來運轉嗎?”

“如果不是我進了這圈子,如果不是鐘名弘在裡頭給你爸明裡暗裡打通關係打了十幾年——你以為,憑著你們家從前剩下的那堆爛攤子,還能走到現在?”鐘攜輕笑了一聲,說道,“單詩,你不要真的告訴我,你什麼都不知道?”

這一次,單詩終於啞口無言,對麵陷入了長長的沉默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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