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1 / 2)

吳朝暮和吳悠夫婦相當的和善,而且特彆的平易近人,因著中間有黎荀落在那,加上以及很熟悉了,話題總是說不斷,無時無刻都有新點子往外冒。

鐘攜知道的,不知道的,還有挺多事情,都是聽吳朝暮說的。

說黎荀落在改本子的過程當中遇到過的阻力,說黎荀落因為有人仗著有後台,要把一個本子改的麵目全非之後直接要撂挑子辭官不乾,也說黎荀落為了改個稿子,可以連續三天三夜用咖啡撐著不睡,最後自己身體撐不住了,打了120進醫院掛水洗胃。

聽得鐘攜簡直是全程皺眉,就沒鬆開過,心裡也知道,黎荀落的胃估計就是從這時候落下的病根。

*

等她們從吳朝暮家裡出來的時候,夜幕已經低垂,隻能看到幾顆的星子懸掛在天上,距離她們像是有十萬八千裡。

夜風起了些,洗去了暑氣的夜晚多了絲清爽,兩個人手牽著手,慢慢的踱步在這已經沒有了什麼人的小道上。

鐘攜走了一會兒,說道,“你覺不覺得,還缺了個小的?”

黎荀落眨眨眼,說道,“缺什麼?”

鐘攜指著旁邊牽了條金毛路過的有說有笑的一對小情侶,說,“你看他們的金毛,好不好看?”

黎荀落一頓,“這是不可能的姐姐,你彆想養金毛了,狗這種生物養起來實在是太費勁了,恨不得每天二十四小時都能跟你待在一起——”

鐘攜挑眉,“嗯?說真話。”

“我怕。”黎荀落可憐巴巴的捏了捏鐘攜的手,聲音放軟,說道,“金毛體型太大了。”

“養個小的。”鐘攜笑眯眯,“剛出生的小金毛也就你一個手臂這麼長,處的久了你就不怕了,很乖,會跟人——跟養貓一樣的,對吧?”

所以鐘攜果然是還惦念著家裡那隻她偷偷抱回來的小黑崽。

黎荀落暗暗磨牙。

鐘攜說道,“貓不好帶出來遛,等以後我們兩個老了,就可以手牽著手,在院子裡麵遛狗玩——反正家裡有一個大花園,後院的遊泳池夏天正巧可以讓它進去撒野,多好?”

鐘攜暢想的這麼好,黎荀落也不忍心說不。眼看著快到家門口了,她想著兜裡揣著的符紙,有點急切的說,“好好好,你想養就養,改天我跟你一起去買一隻回來——我們快回去吧,我急著看呢。”

對黎荀落這種偶爾迷信的行為,鐘攜已經算是見怪不怪了,被她扯著便半跑著走過去把門給打開了。

她們離開的時候屋裡的空調沒關,猛地一進去,黎荀落沒能適應溫差還打了個寒顫。

隨手披上了個薄外套,和鐘攜美滋滋的窩進了沙發裡之後,黎荀落這才打開了那張同樣折疊出了相當奇怪形狀的符紙,跟鐘攜一起,將它打開了。

“井,水風井,坎上巽下。”黎荀落小聲的將這幾個念出來,皺著眉,一手在下巴上輕輕地摸索了一下。

鐘攜完完全全的理科生,看不太懂這上麵的意思——更彆提還是這麼玄之又玄的卦語了。

黎荀落想了想,說,“卦象的意思倒是很簡單……算是個上中卦呢,很好的意思。”

看出她有話沒說完,鐘攜靜靜地等著,看著黎荀落又皺著眉沉默下去的模樣,說道,“有但是?”

“嗯……”黎荀落咬咬唇,遲疑了一下說,“這個卦象,翻譯過來的話,是枯井已經破敗了許多年,一朝湧泉出水新,資生濟渴人稱羨,時來運轉樂自然。白話一點,就代表著百事亨通,福祿日增。”

“聽起來很不錯啊。”鐘攜真的結合了卦象總結了一下,說道,“你最近可不就是這樣嗎?”

“也有不好的啊。”黎荀落小聲嘟囔,“福無雙至啊姐姐……事業財運太好,桃花就不好了。”

鐘攜默了默,說,“……桃花?”

黎荀落看了她一眼,下意識的說,“不,不是桃花,不是桃花。是愛情,是我們的愛情——愛情運就會不好。”

“怎麼說?”鐘攜拿了杯水。

“形勢不大理想。”黎荀落砸吧一下嘴巴,說道,“卦象上看,有分開再合的征兆。”

分開再和?

鐘攜也皺起了眉毛。

然後,她將那張黃紙從黎荀落手上抽出,掃了兩眼,笑著說,“都是迷信罷了。”

黎荀落靜靜地看著她,半晌,也跟著一笑,乖覺的點點頭,說,“嗯。”

*

晚上睡覺之前,黎荀落接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電話。

她這幾天手機其實經常處於關機的狀態,很少開機,即便是開了,也基本都是飛行模式。

畢竟之前的事兒鬨得沸沸揚揚的,就算是她不刻意點進去,各大瀏覽器的推送,視頻軟件的首頁也都脫不開那些東西。

放在一些不一樣的編輯手裡,她和鐘攜的故事就都是不一樣的——要麼摻雜著一係列的狗血和豪門愛恨情仇,要麼就摻雜著什麼家產分割大打出手誰誰住院。前陣子還有個報社說,離婚後她和鐘攜要去瓜分財產的。

電話是打到了家裡的座機上的,黎荀落接通的時候還以為是物業催著讓去交物業費的。

結果電話那頭支支吾吾了半晌,黎荀落才聽出來,居然是她媽的聲音。

她也有一陣子沒回過家了,更彆提是見過他們,差點都要忘記這二位的存在了。

黎荀落頭疼的撓了撓臉,不知道何秀這次打電話過來是個什麼意思。

鐘攜本來給黎荀落準備了一杯熱牛奶,她這兩天必不可免的有點失眠,晚上也愛做夢,不是什麼好內容,喝了熱牛奶能睡的安穩一點。

聽到對方是黎荀落的媽媽,鐘攜便沉默的坐在了黎荀落身邊,同時將客廳內的電視開到了靜音。

黎荀落看著鐘攜,靜靜地笑了笑,對著電話喊了聲,“媽。”

電話那頭的何秀本來還在說話,可話沒多說兩句,忽然捂著嘴哭了起來。

電話那邊騷亂了一會兒,緊接著,電話便被黎承望拿了過去。

黎荀落便聽到,黎承望在電話那頭說,“姐?你這些天在哪啊?你沒事吧?你和鐘攜到底是怎麼搞的——網上的消息到底怎麼回事?真離婚了?離婚了你現在在哪呢?不回家你現在在哪呢?”

黎荀落靜靜地聽著,無聲的衝著鐘攜說,“手機。”

鐘攜從口袋裡麵掏出手機交給黎荀落,黎荀落看都沒看畫了個‘L’把屏幕解鎖,點開了鐘攜的微博。

然後她看到了自己發布的那篇微博,瀏覽了一遍之後,確定她想要表達的意思即便是個小學生都能看懂之後,這才說道,“我在家。”

電話那頭的聲音一窒,緊接著,黎承望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說道,“家?你在什麼家呢?你還哪兒有家啊,你北京那套房子的名額都在我這了,你還哪兒來家?”

“當然是我和鐘攜的家。”黎荀落慢悠悠的說道。

要是以前,就黎承望這說話的態度,用不了三兩句黎荀落就得跟他吵起來。

現在是越活越佛係,黎荀落的脾氣也好了不少——她知道黎承望著急,可他越著急,就越晾著他就得了,沒人慣著,黎承望用不了多久自己就會歇火。

她倆離婚這事兒,她父母是知道的,但是估摸著是沒告訴黎承望。

否則就以黎承望那說不上什麼情況下就要高高升起的自尊心,恐怕不會接受來自於鐘攜的饋贈,畢竟不是一家人了,他覺著要著不舒服。

想到這,黎荀落撇撇嘴。

“你——!”黎承望顯然是有點氣急敗壞,然而過了會兒,他又想到了什麼,咬牙說道,“你到底是幾個意思?都和她離婚了,還非得上趕著往上貼?你還嫌不夠丟人?”

這下黎荀落沒話說,將話筒拿遠了點,說道,“你今兒給我帶電話,就是來罵人的?”

不等那邊黎承望說話,黎荀落接著說,“你要說是,我就掛了。”

“等等,等等……”黎承望趕忙說道。

黎荀落將話筒繼續貼在耳邊,嘴裡被塞了個鐘攜喂給她的蘋果。

黎承望那邊應該是換了個安靜的房間,聽著黎荀落那邊聲音不對,狐疑的說,“你在乾嘛?”

“吃蘋果。”黎荀落特意‘吧唧吧唧’嘴巴,說,“你嫂子喂我的。”

黎承望:“……”

不用黎承望說話,黎荀落也知道他大概已經氣得快升天了,絕對是想罵人,又想起剛才黎荀落說的話在那強忍著不敢罵。

過了會兒,耍夠了他之後,黎荀落才笑了笑,伸了個懶腰說道,“黎承望,咱們家什麼樣子你也知道。爸媽感情走到現在,靠的就是他們那一代人的‘隻要能湊合,就絕對不能離婚’的念頭。”

“你和我長到現在這麼大,以前也都聊過,說不相信這世上有什麼真感情。”

“我不想未來找一個跟爸一樣的,你未來不想找一個跟媽一樣的,大家都一樣,誰也彆說誰。我比你大,也是你姐,我做什麼,自己心裡有數,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再多的,你也彆瞎操心了。”

黎承望那邊聽見這話沉默了很久。

黎荀落靜靜地等著,一直聽見黎承望用一種特彆平靜的聲音說,“你還拿我當弟弟嗎?”

“當啊。”黎荀落笑了,“怎麼不當啊。血緣關係沒法斬斷,但是你也得知道,這世上的感情,都是得培養的,就算是親生的,也不可能被冷待這麼多年後,還能跟你好的像是小時候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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