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1 / 2)

房間開著地暖,溫度是冬季時最適宜的二十度,既不冷,也不熱到讓人煩悶。

這個溫度卻讓程幾感到痛苦,驟冷驟熱,他原本凍僵了的皮下血管和神經末梢開始舒展,舒展就會血液流暢,流暢了就會有些發癢,乃至發軟。

他軟得恨不得就此躺下睡一覺,然而不行,他聽到了客廳裡傳來的罵聲。

那是沈子默的聲音,充滿了驚懼,斷斷續續。

程幾彎下腰,閉起眼睛,雙手支撐膝蓋調整呼吸,刷得跟蒼蠅腿似的濃麗睫毛震顫不已,他決定給自己三十秒的休整時間。

……三十秒而已,那邊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事。

他在心中默默地讀著秒,時間一到,他猛然睜開眼朝著客廳走去,幽黑粲然的瞳孔殺氣四溢。

客廳中正在進行著一場力量懸殊的搏鬥,誰都沒有發現他的到來。

那個滑溜溜、說話帶著膩腔的男子已經不在房內,這裡隻剩下齊北崧和沈子默。

齊北崧倒是整整齊齊,隻是額發有些許散亂,沈子默瑟縮在角落,眼角有淚。

齊北崧跨立在他身體兩側,低著頭胸|口起伏,陰沉的麵孔上毫無表情。

看得出他憤怒,那種一向高高在上的人被挑釁、被反抗的憤怒,以至於他失去理智,無法控製力道,像個人渣。

他像頭嗜|血野|獸般盯著腳下的沈子默,胸膛裡充滿著淩|虐的欲望。

“你罵我什麼?”他緩慢地問。

“我罵你……”沈子默說,“我就罵你了,君子動口不動手,為什麼這樣對我?我隻是來送酒的……”

“晚了。”齊北崧說,“說話之前多過過腦,彆罵得出去,收不回來。”

他伸手捏向沈子默的下巴,那力道足可以把骨頭捏碎。

忽然程幾從他身後閃出,掄起花瓶就砸在了他的後腦勺上,又抓著鞋在他腦袋上邦邦邦硬敲幾下!

“你他媽給我過過腦!”程幾輕聲罵道,“這書的受眾到底是什麼人啊!”

歐式花瓶是放在沙發邊幾上做裝飾用的,程幾剛剛經過那處,其實他覺得此時手裡最好能攥個通馬桶的皮搋子,那樣就能直接將其搋到齊北崧臉上,讓垃圾嘗嘗與他最般配的下水道氣味。

齊北崧應聲倒地,身體有一半重重壓住了沈子默,後者因此尖叫起來。

程幾連忙上前,右手一抓,做了個在前進中標準的“停止”動作,示意其噤聲。

保持安靜!他用口型對沈子默說。

沈子默由於過度震驚而發傻,程幾在他淚痕遍布的臉上輕拍兩下,無聲地問:聽見我說話了嗎?

過了好幾秒,沈子默終於點頭。

程幾表示滿意,將齊北菘那塊大燒餅翻開,拉沈子默起來。

現在開始聽我指揮,程幾示意。

沈子默哆哆嗦嗦站直,又點了點頭。

有情況報告,程幾又說。

“嗯。”沈子默答應。

程幾說:先把衣服穿好。

沈子默於是開始係扣子,但他的手抖得厲害,完全不聽使喚。

程幾招手讓他過來,低頭替他扣上僅剩的幾粒襯衫紐扣。

沈子默透過模糊的淚眼,看見對方手上有好幾處新鮮傷口,十指尖端依舊是受了凍的青白色,也在發顫,隻不過刻意控製住了。

“你的膝蓋受傷了。”他顫聲說。

程幾用眼神往下一掃,隻見血跡殷然,嘴唇張合道:沒關係,牆上磕的。

穿好衣服,他拍拍沈子默的肩膀,示意:走!

他轉入主臥,扯下主臥的大床單,又拽下了客臥床單,將兩條床單按對角線迅速綁在一起,一頭係在沈子默的腰上,一頭係在自己腰上。

確認妥當後,他帶著沈子默進入主臥衛生間,指著洞開的窗戶說:“我們爬下去,你先我後。”

在這兒他能夠小聲說話,因為隔了好幾堵牆,外間走廊上絕對聽不見。

“爬下去?”沈子默困惑地問,他的嗓子已經在剛才所受的驚嚇中喊劈了。

程幾往外頭看了看,說:“這裡隻是三樓,窗台距離地麵還不到十米,你不至於沒這膽量吧?再說我拉著你呢。”

“我……我沒試過。”

“那就試試。”程幾說。

沈子默看著他,見他相當堅決,不像是開玩笑,因此一邊發抖一邊鼓起勇氣翻出了窗台。

“腳踩在那朵石頭花上。”程幾拍他的手背提醒,“下去了之後趕緊跑,不用管其他。”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