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是八月, 白天氣溫酷熱難耐, 和大城市也沒有什麼區彆。
但一到晚上,農村裡溫度就下來了不少,確實比夜晚的大城市要舒服涼爽的多。
離淩晨十二點也不過十幾分鐘的事情, 整座村莊陷入了夢鄉之中。
四處靜謐, 月光明亮。祁延站在一顆樹下,望著遠處在月色下若隱若現的巍巍群山, 眉眼平靜。平靜中又帶著點慈悲,像是今晚月色,溫柔卻無情。
在他四周,連蟬鳴和蛙叫聲都聽不太見,隻有不遠處村莊裡偶爾幾聲犬吠和雞鳴。
雖然給了言桉十分鐘的時間, 但不到五分鐘, 他背後就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這動靜從遠到近, 帶著點無形之中顯露的活潑之意。
言桉小跑著來到祁延三步之外,然後停下了腳步。
為了不露馬腳, 她上岸的時候沒有甩乾葉子, 哦不,頭發。
所以此刻, 她的一頭黑色秀發濕答答的, 水滴正沿著發絲往下滴落, 砸在地麵。
她看著他的背影,不知為何,心裡瞬間就緊張了起來。
這種感覺, 像是以前在修仙世界,每次去族裡長老那裡考核的時候。
族裡長老,仙法深厚,每回言桉見到的無端心裡發怵。
這祁延明明沒有仙法,就一普通人,她為什麼會有這種錯覺?
應該是剛剛差點被抓包的緣故!言桉胡亂找了個理由,擦了擦額間從頭發上滴下來的水,揪著衣服,叫了聲:“祁老師,我來了。”
“嗯。”祁延偏過身,視線落在她的濕頭發上,輕輕皺了皺眉,問道,“你下水乾什麼?”
這對她而言,不能稱之為下水,而是躺床上!
言桉在心裡嘀咕了幾聲,嘴上倒是顯得很乖巧,畢竟兩個孩子在他手上拿捏著呢:“天氣太熱,我就想來偷偷遊一圈……”
“明天就回城,想遊泳不會去泳池?”祁延語氣不輕不重,卻帶著莫名的威嚴。
半夜十二點,陌生的湖邊,她也不怕出事?技高人膽大,但溺水而亡的多半是善於遊泳的。
言桉又摸了把額間的水,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鞋子,歎了口氣,語氣頗有些滄桑:“泳池要錢的呀。”
祁延:“……”
他無言的看了她一眼,想起三年前的事情。
一開始,言桉總是偷偷摸摸跟在他後頭,後來結婚後,主動的也是她。
這樣的人,在提出離婚給三千萬的時候,卻想也不想就答應了。
他以為要她離婚會有些麻煩,可沒想到,她比誰都開心。而且做的最絕的事情是,拿了錢後第二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電話打不通,怎麼都聯係不上。
可當年他給買的手機,她倒是還用著。
錢麼?
祁延扯了扯嘴角,興致便淡了下來。
言桉確實是個怎麼看都圓的人,可湖邊那片銅錢草,和她相比也不遑多讓。
銅錢草還可以帶回家好好養著,人,就複雜多了。
祁延收回視線:“行了,回去吧。”
言桉哦了一聲,追了上去,跟在他後頭,小聲道:“祁老師,那我的手機,檸檬,苦瓜,可以還給我了嗎?”
她身上最重要的三樣東西,兩個兒子,還有一個與外界聯係的重要樞紐。
這個世界,沒什麼都不能沒手機啊。
祁延停下腳步,轉身看過來。
言桉大大方方的朝他一笑,一雙杏眼微微眯著,長又濃密的睫毛上沾著點水珠。
他目光一凝,移開視線,望著前方朦朦朧朧的黑暗,輕輕歎了口氣。他把東西從口袋裡拿了出來,遞了過去。
言桉連忙伸手,從祁延手上接了過來,捧著苦瓜和檸檬的動作很是憐惜,就像個為孩子操碎了心的老母親。
劫後餘生的兩個小朋友,幾乎都要哭出來。不過按今天這麼看,這個壞蛋叔叔也沒這麼壞了。
早上看到他們,也隻是撿起來放到了桌子上。雖然從桌子上下來的時候,言檬檬短手短腿,最後一屁..股摔到了地上,疼得空氣中都出現了酸味。
可身為哥哥,他還是要忍著痛,拍拍屁..股,勇敢的從地上站起來,把苦瓜弟弟拿了下來。
然而,就在言桉要把孩子們放進兜裡的時候,祁延開口了:“它們真這麼重要,你去遊個泳還帶著?”
她頓了一下,毫不猶豫的點頭:“嗯嗯,說了是幸運物,當然去哪裡都要帶著。”
他微微彎唇:“是嗎?早上你帶著了?”
言桉:“……”
她有些心虛的看了看兩個孩子,咳了咳:“早上不小心忘了,忘了,哈哈,最近記性不是太好。”
他看著她的小動作小語氣,一時興起,突然間問:“言桉,把它們賣給我怎麼樣?我剛好缺檸檬泡水。苦瓜就附帶吧,當買一送一。”
言檬檬:!!!
言酷酷:QAQ
言桉張了張嘴巴,仰頭看著他,花了點時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
祁延慢悠悠道:“一百萬,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