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東西?”祁延蹙了蹙眉,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言桉,就朝後院走。
言桉握了握拳頭,跟上去:“應該是風吹的,畢竟在湖邊,晚上有風嘛——”她語速飛快,三步並一步,彎道超車,直接堵在了祁延麵前,“祁老師,你剛剛叫我有什麼事情嗎?”
她笑得緊張:“現在不早了,如果沒什麼事,我想早點休息,你也趕緊回去吧。”
祁延低頭看她,目光幽深。
言桉被看得心虛,笑容於是便更加燦爛。
他把拎著的袋子拿了起來,塞.進了她懷裡。
她下意識抱住,低頭往裡頭看了一眼。
好像是一疊錄像帶?
祁延拍了拍手,繞過她,一邊走出後院,一邊道:“房子怎麼樣?還住的適應麼?我記得後院風景不錯。”
言桉抱著那袋東西,扔也不是,放也不是,隻能繼續抱著跟出去。
孩子都在結界裡躲著,他出去了也發現不了,言桉稍稍放心,但還是一步不落的緊緊跟著:“適應適應。”
他微微笑著,來到那顆桂花樹前,細細看了一眼。
此時晚上快要十點,院子裡,草叢中的路燈開著,燈光昏暗,有蚊蟲飛舞。
光雖不至於讓周遭明亮如晝,但大概能讓人看清路麵。
沒有任何異常。
仿佛剛剛的樹葉晃動,確實隻是因為晚風。
而祁延不知道,距離他三步的距離,結界裡的三個孩子,都在盯著他。
言檬檬抱著懷裡的大公雞,和言酷酷一起,縮了縮身子,下意識往言竹竹旁邊靠。
言竹竹有些奇怪:“怎麼了?”
言檬檬道:“這就是那個壞叔叔,上次差點吃了我和酷酷的那個。”
言竹竹點點頭,劍眉皺著,雙手背於身後,仰著頭,仔仔細細打量著祁延,大人似的道:“就是他啊,沒事,我可以替你們報仇。”
言酷酷想了想,想起自己當初在壞叔叔手中一動都動不了的情形,道:“竹竹弟弟,報仇還是算了吧,這個壞叔叔有點厲害的。”
言檬檬也點頭,空出一隻手拉住言竹竹:“弟弟,冷靜。”
言桉本來被言竹竹的話給嚇了一跳,生怕這孩子什麼都不懂,莽撞的跑出結界,要找祁延報仇。
還好,還好,虛驚一場。
她呼出了一口氣。
祁延自然不知道結界裡的人,也聽不到結界裡的談話。
沒發現什麼,他收回視線,就打算走了。
隻是走之前,視線一掃,就看到了草叢中,一個塑料青菜。
如果他記得沒錯,這東西,應該是上次言桉從他這裡拿走的玩具中的一樣。
給孩子玩過家家用的。
祁延俯身,手在草叢中略過,就把那小玩具拿了起來。
指間隨意轉了轉,他斂眉,問旁邊的言桉:“不是扔了嗎?”
言桉空出一隻手,頭疼的拍上了自己的額頭。
那隻該死的大公雞,這玩具是大公雞的啊!這大公雞肯定是啄著玩具到處跑了,然後把玩具丟在草叢裡不管了!
她放下手,凝神假裝思考了一會兒,然後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樣:“哦——這個啊,那天我是打算扔了的,但我不知道垃圾分類,玩具應該扔哪個垃圾桶,我就帶回來了。後來家裡大公雞挺喜歡,我就給它當玩具了。”
祁延不置可否:“是麼?”
“對啊對啊。”言桉踮起腳尖,抬頭指指他手裡的玩具,尬笑了幾聲,“哈哈哈,你仔細看看,上頭估計還有被雞啄過的痕跡。”
他看了看,確實有。
言桉放下了心,迅速轉移話題:“對了,祁老師,這袋錄像帶是?”
祁延再往桂花樹看了一眼,然後道:“跟我來。”
說完後,回了客廳。
言桉吐吐舌頭,朝結界掃了一眼,給他們比劃了一下,意思讓孩子們彆出來,然後就跟著進去了。
*
祁延一路帶著言桉上了二樓,推開了二樓一間朝北的房間。
她好奇的抱著錄像帶跟在後麵,在門開之後,探個頭往裡看了一眼。
是個……
言桉在心裡沉吟了一會兒,是個工具室。
房間三麵是類似於舞蹈室的鏡子,而且還有一圈壓腿用的欄杆。
中間一半是空地,一半是跑步機等健身器材。
而沒有鏡子的那麵牆上,是屏幕,旁邊還有個放映機。
功能齊全,集舞蹈室健身房放映廳為一體,所以言桉在心裡給了個工具室的稱呼。
祁延回頭掃了她一眼,拿過她懷裡的袋子,問:“搬過來幾天了,沒發現這裡?”
言桉收回偷瞄的視線,認真考慮了一下,他這問題應該沒坑,才小心的回答:“嗯,沒發現。我就在一樓和三樓活動。”
一樓後院是主要活動區域,晚上可能會去三樓臥室外的遊泳池睡覺。
其他地方,她確實沒去過。
祁延搖了搖頭,沒說什麼,將錄像帶放在放映機旁邊:“陸東陽的電影女主角是個舞者,電影中一共五場舞蹈,所以開拍前,你得把這五段舞給練熟了。白天去公司舞蹈室跟著老師練習,晚上回來你自己也在這練練。”
言桉隨意點了點頭,頭點到一半,才道:“欸?可是陸導那不是還不知道嗎?”
“他同意了。”祁延淡淡道。
言桉眼微微瞪圓:“什麼時候?”
“剛剛在車上。”他一邊答著,一邊放進了一個錄像帶,語氣微冷地補充了一句,“在你和人聊天的時候。”
言桉抓了抓頭發,哦了一聲,因為他的語氣,有些莫名其妙。
難道老板都不喜歡看到員工,在自己眼皮底下玩手機嗎?
那下回注意一點吧。
沒過多久,屏幕上就開始出現了舞蹈的教學視頻。
是芭蕾。
她仰頭,仔細看了一分鐘,然後小臉就皺了起來:“我要多久學會?”
祁延沉吟片刻:“一個月後開機,這個月,你得把舞蹈練熟。不僅如此,我還會讓楊紳給你安排表演課程。”
言桉從來沒跳過舞。
她是銅錢草,又不是海草。
她咬著手指頭,說話的時候有些含糊不清,語氣帶著點擔憂,聽起來莫名像是在撒嬌:“那我一個月都學不會怎麼辦?”
祁延看向她。
言桉的聲音一向清亮,像是春日冬雪融化時,水滴落水麵的聲音。
而此刻,清亮的聲音因為有些不自信,而壓低了音量,帶著少女的氣音,細細膩膩,似柳絮落了一地。
莫名讓他想起三年前,少女在他耳邊哽咽哭泣,小聲叫著‘祁延……’的場景。
還有那如同柳條般的身段。
祁延眼裡幽深一片,像是灑滿月光的海麵,看似平靜,卻能在下一秒湧起巨浪。
他唇微掀,聲音深沉而悠長:“你能學會。”
言桉鬆開指頭,看著他,有些疑惑。
他怎麼這麼自信她能學會?
祁延走了過來,停在她旁邊,低下頭,在她耳側輕聲道:“忘了我剛剛和陸導說的?你柔韌性不錯,三年前,我就覺得你不會跳舞可惜了。”
說到最後,‘了’字幾乎細不可聞。
言桉臉刷的一下就紅了。
他這麼一說,她也就想了起來。
他是說過這話,在床笫之間。
她瞬間退後幾步,低著頭,惱羞成怒:“你彆亂說!”
祁延唇揚了揚,臉上一個笑若隱若現:“我說錯了嗎?可我記得——”
“都過去了,你彆提了!”言桉愁眉苦臉的捂住耳朵,一副不願意再聽,不願意再回憶的模樣。
這些都是赤luoluo的黑曆史啊!三年前剛穿過來,不知羞,為了生孩子,什麼都敢做。
現在可不一樣了,她要麵子的!要麵子的!
祁延的笑意漸漸沒了。
他深深的看著言桉,眸中晦暗不明。
都過去了?過去了?
言桉抓了抓頭發,也沒察覺到祁延臉色的變化,匆匆看了他一眼,開始下逐客令:“你該走了。”
祁延冷下神色,嗯了一聲:“那你休息。”
說完後,走出房間,就要下樓。
言桉待在工具室裡,看著屏幕上翩翩起舞的芭蕾舞者,憂愁的歎了口氣。
隻是氣歎到一半,想起後院的孩子,她輕輕啊了一聲,連忙轉身就朝門外跑,邊跑邊道:“祁老師!我送你!”
為了讓孩子們聽到,她說的很大聲,連腳步也特意加重,咚咚咚的響。
剛走到一樓和二樓中間的祁延回頭,看了看她,又朝樓下沒有一人的客廳看了眼。
神情間有些意味深長。
言桉不對勁,似乎在提醒誰,他要走了。
就和剛剛進門一樣,提醒誰,他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工具室以後會很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