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祁延不在, 孩子們也不在。言桉估摸著是祁延帶著孩子們晨跑去了,她洗漱妥當, 打開大門, 到門口探頭張望著。
沒過一會兒,前方路口就拐過來一排小孩兒。
孩子們都穿著黑白相間的運動服,是祁延之前讓人準備的。孩子們的所有東西, 不管能不能用上, 家裡都備著了。
當頭跑的最快的兩個孩子, 正在競爭第一,短短一段路程裡, 一會兒你先, 一會兒我先。隔得還有些距離, 言桉也輕易看出了, 高點的是竹竹,矮點的是椒椒。
後頭,速度不快不慢,幾乎勻速跑著的是言檬檬。
而最後的是, 言酷酷。這孩子, 幾乎都不能算是跑了,而是在走。旁邊跟著慢悠悠插著口袋的祁延, 偏著頭不知道在和言酷酷說什麼。
沒過幾秒, 走著的言酷酷又開始努力跑動了起來。
言桉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 心裡有個地方暖洋洋的一片。
她臉上盛開一個笑容, 朝著孩子們招招手, 喊道:“加油啊!就快到了!”
聞言,孩子們的腳步都快了一些,連言酷酷都努力擺動著雙手手臂。
他在心裡碎碎念:啊,馬上就要到家了,終於就要到家了。好累啊,他一根苦瓜為什麼要跑步?在床上躺著休息不好嗎?
終於,孩子們一個兩個三個四個都到了家裡,祁延確認孩子數量無誤,反手關上大門,走了進去。
沙發上,言檬檬坐在上頭,手裡拿著言桉給的水,小口小口喝著,臉紅彤彤的一片,額頭上都是汗水。
言竹竹沒坐,站在旁邊就開始壓腿,也不知道哪裡學來的,明明沒有人教過他。
而言天椒,直挺挺的仰麵躺在沙發上,大口大口呼吸著,那雙一向燃燒著小火苗的眼裡,此刻火苗已熄滅。他現在隻想這樣躺著,動都不想動一下。
言酷酷則比言天椒還誇張。他進來後,直接就無聲無息的趴在了沙發上,雙腿淩空在沙發邊緣,自然下垂。雖然看不輕臉,但身上的每一根頭發,每一處動作,都表明此刻的言酷酷已經陷入了絕對的癱軟狀態。
言桉就坐在旁邊,拿著毛巾給孩子們輪流擦汗,邊擦邊好奇問:“你們今天怎麼都和爸爸一起去晨跑了?”
大口喘著氣的言天椒第一個嚷嚷:“是爸爸硬生生拉著我去的!”
言檬檬放下水:“我們是自願跟著爸爸去的。”
言天椒在沙發上蠕動了一下:“那為什麼我不能自願選擇?!”
祁延走過來,拿起茶幾上的其中一個水杯,喝了一口,淡淡道:“因為你沒有自由選擇的權利。”
言桉給言檬檬擦好汗,來到言天椒旁邊。
言天椒張嘴反駁祁延:“爸爸,我總覺得你在故意針對我!”
言桉盯著眼前這個小孩,反應了一會兒終於反應過來哪裡不對了。
她把毛巾直接蓋在言天椒臉上,一邊搓著汗,一邊恨鐵不成鋼地糾正道:“不是爸爸!你怎麼又亂叫了呢!”
言天椒唔唔唔的叫了幾聲,委屈道:“知道了,姨姨,小姨父他總是針對我,他不喜歡我!”
撐著馬步的言竹竹,聞言輕輕地輕輕地翻了個白眼。
祁延見狀,勾唇笑了一下。
言竹竹也意識了過來,看了祁延一眼,默默的換了個方向壓腿。
祁延道:“好了,跑完彆坐下彆躺下,你們都起來跟著竹竹拉伸一下。”
言檬檬聽到,第一個起立,有樣學樣的跟著言竹竹紮起了馬步,好奇地問道:“爸爸,跑完為什麼要拉伸?”
祁延便和言檬檬解釋。
而那邊,言天椒還在扯著言桉告狀。告狀完後,又開始說起自己剛剛的英雄事跡:“姨姨,我跟你說,我們剛剛遇到了大壞蛋!”
言桉給言天椒擦完汗,然後坐到旁邊,將趴著的言酷酷給翻了一麵。
聞言,她手頓了一下,有些納悶:“大壞蛋?”
“嗯!”言天椒晃著腿,“爸爸發現了,嚇得停在原地不敢動。”
說到這裡,他看了祁延一眼,頗為得意。
祁延理都沒理他。
他覺得有些掃興,繼續轉頭對言桉嘰嘰咕咕:“然後是我趁著爸爸嚇懵了,第一個追上去,把他壓住的!媽媽,我是不是超級無敵厲害!”
言桉蹙著眉,聽不太明白孩子的意思。言天椒的表述中,有太多誇大自己的成分。
她轉向祁延,有些擔心道:“發生什麼了嗎?”
祁延糾正了一下言檬檬的姿勢,聞言回道:“撞上娛記偷拍,我已經讓楊紳去處理了,沒什麼大事。”
言桉於是放下心來,輕柔的給言酷酷擦汗。
祁延走了過來,停在言天椒麵前,冷聲道:“起來拉伸。”
言天椒耍賴:“我不要!我好累了的!我爬不起來了!”
祁延抿抿唇,直接彎腰伸手過去,麵色不善。
言天椒心裡發怵,連忙一骨碌爬起來了,蹦蹦跳跳的到了兩個哥哥旁邊。
祁延見此,輕輕搖搖頭。
然後他看向了言酷酷。
言酷酷閉著眼睛躺在言桉懷裡,無聲無息。
祁延皺眉,語氣含著些擔憂:“酷酷沒事吧?”
言桉把毛巾放到一旁,搖頭:“沒事啊。”
話音剛落,言酷酷就睜開了眼睛,麻木的看了祁延一眼,然後爬了起來,歎了口氣,意有所指:“唉,為什麼會有人喜歡跑步呢?”
祁延:“…………”
晨跑結束,吃完早餐的孩子們去上幼兒園,言桉和祁延一起去劇組。
祁延靠在椅背上,右手一直緊緊握著,還在想著早晨記者摔倒的那一下。他很確定,當時有股力量從自己指尖襲向了記者。他不清楚這股力量是怎麼形成的,為什麼會由自己使出來。他還想試試看現在能不能使出來。可惜一來,孩子們在,言桉在,他暫時按捺了下來。
而且,他心裡有個猜測。言桉一直隱藏的真相,難道和這些非正常力量有關係?
“祁延?”言桉叫了他一聲。
聽到聲音,他將此事壓下,睜開眼:“嗯?怎麼了?”
言桉眨眨眼睛:“就是錢的事情,你以後彆轉錢給我了。包括我的片酬之類的,直接扣下吧,就當還你。”
按照係統的意思,她賬上隻要有錢,錢就會自動被係統吸收走。既然這樣,這錢寧願給祁延,也不能便宜了係統啊!!!
想到昨晚沒了的一千萬,她現在真的很心痛啊。睡前還是千萬富草,醒來後就是窮光草了。早知道這樣,她寧願不曾擁有過那一千萬。這一千萬,害她從欠祁延一千一百萬,到了欠他兩千一百萬,而這個過程,她什麼都沒得到。什麼都沒有!
言桉咬著手指甲,忿忿不平的在心裡數落著。
祁延眼瞼微動,打量著她那肉痛的神色,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應了下來:“好。”
他昨晚之所以讓楊紳轉一千萬到言桉賬上,是為了探查言桉和那個賬戶的資金來往情況。
但現在,言桉這肉痛的表情,難不成一千萬已經轉出去了?
……
三小時後,片場休息間隙。
托溫漾的福,言桉和劉紫彤她們一幫人的關係,從敵對到友好。
這段日子在片場,她都是和這幫女演員一起玩的。休息的時候,也和她們一起,聽她們講圈內八卦,這比網上刷微博,看論壇要刺激多了。
而祁延,則一個人待在休息室裡。
這休息室,是祁延一人專用,其他人未經允許不會入內,包括導演。當然,除了言桉。
此刻,祁延望著休息室裡放著的綠色盆栽,盯著其中一片綠葉,指尖微動。
他並沒有刻意做什麼,但仿佛與生俱來一般,一股力量從指尖湧出,然後將他盯緊的那片綠葉從盆栽上剝弱。綠葉離了盆栽,就朝地麵掉去。
祁延凝神,靠意識控製著那片落葉,在休息室的空中飛旋打轉。
直到門口有人敲門。
祁延心念一動,落葉掉在地上,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他淡聲:“進來。”
楊紳走了進來,將查到的轉賬記錄送到了祁延麵前:“祁老師,一千萬昨晚轉出了。”
祁延抿唇,將文件接過,低頭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昨晚一千萬打進去後,沒過多久,錢就轉了出去。而且轉出賬戶,便是言桉轉出頻率最高的那個。
但那個時間點,言桉不應該睡在他旁邊嗎?
他昨晚並沒有感覺到言桉起來過。
言桉睡覺向來一覺到天亮,連衛生間都不去的。
難不成,是他沒感覺到她偷偷起來打錢,還是說……有什麼存在,自動把這錢轉走了?
在今天之前,他還不相信世界上有超出人類認知的東西或力量。可望著地上那片落葉,此刻卻由不得他不信了。
他自己現在就變成了非正常力量的本身,可問題是,他都不清楚為什麼自己突然間會擁有這樣的能力。
楊紳在還一旁儘職儘責的彙報:“這個賬號我讓大家再查了一遍,可很奇怪,賬號存在,但卻沒有人用。銀行那邊也沒發現任何異常……祁老師,還要繼續往下查嗎?”
按道理是應該繼續往下查的,可祁延心裡卻有一種感覺。不用再往下,賬號並不是重點。
那重點又在哪裡呢?
此刻的祁延,覺得自己仿佛身處混沌之中,四麵朦朦朧朧,紗霧蒙眼,他看不清,摸不到。
還差點。
還差一點。
可差的那一點,是什麼?
有東西在腦海中呼之欲出,可細想卻又消失無蹤。
這是一種很不痛快的感受,離真相隻差一步,可那一步,你根本就邁不出去。
今天是任務第五天,明天就是第六天了,還是周末。
明天任務完成後,第五顆種子就會發芽。而且根據係統的原理,種子發芽在任務完成後三小時。
所以言桉得控製自己完成任務的時間,進而到達控製種子發芽的時間。
最重要的是,她還得避開祁延。
為了這個,她六天前就開始準備,提前和陸東陽導演說要在明天請假半天。為了這半天,她這些天努力趕工拍戲。
而且按照拍戲計劃,祁延明天是請不了假的,他明天得一早就去片場。
所以言桉便打算,今天淩晨五點再爬祁延的床,五點半剛好完成任務,祁延也剛好起床晨跑。
這樣,種子就能在八點半發芽。而那個時候,祁延已經出門拍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