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榻上看書的靈延一頓,抬起頭:“你要去哪?”
言桉擠過去,擠到榻上坐下,把告假理由告訴了他。
她的那一圈好朋友,行蹤不定。比如槐樹,就一直待著不動,隻要想找就能找到他。可像梁鴿子這些鳥精,就可能滿修仙界亂飛,有時候能聯係到,有時候聯係不到。
就像言桉,已經八個月沒和大家聯係了。
因此,它們決定在每年的三月中旬,大家都回去小聚幾日。
而這個日子,就在七天後。按照她的速度,她從靈延山土遁回去的話,剛好要七日。
靈延沉思了一會兒:“你一來一回,就要用十四天?”
言桉點點頭:“對啊。”
“太慢了。”靈延將書放下,“到時我送你回去,一兩個時辰也就到了。”
言桉想也不想就拒絕:“不不不我不要飛!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一兩個時辰的代價,不是她一株恐高的草能承受的。
“那就不飛。”靈延略感無奈,“我帶你從地上走。”
言桉不太同意:“……這樣不好吧?”
從泥土裡過,現在修仙界隻建議植物精靈做,畢竟它們植物就是生於土長於土,從土裡過還能給土地鬆鬆土,對大地有好處的。
而修為厲害的動物精和人,自然也能土遁,但那是以極大的代價完成的,土地的結構會被他們破壞,在底下留下空洞,很可能造成塌陷。
所以修仙界大眾,都不太推行這種方式。而動物和人,自然也是更喜歡在天上飛,不喜歡在土裡鑽。
靈延:“沒什麼不好,就這樣定了。”
言桉憂心忡忡的:“可到時候你帶我經過,地一路塌了怎麼辦?我不要因為我造成生靈塗炭。”她連忙握住他的手,真誠道:“我真的可以自己一個人回去!”
“杞人憂天。”靈延伸手,彈了彈她白皙的額頭,“放心,我自有分寸,不會讓你因為我成為人人得而誅之的小妖。”
……
果不其然,七日後,言桉被靈延安安穩穩送到家門口,一路上不要說引起土地塌陷了,連土裡的昆蟲,都沒發現有人經過。
靈延的動靜,比它們這些植物經過時還要小!就如同雨天,浸透進土地的雨滴,潤物細無聲。他仿佛,就是土的一部分。
她睜大眼睛,看著周圍自己熟悉的環境,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麵前的靈延。
靈延拍下她身上沾著的些許泥土:“我就不陪你進去了,三日後我來接你。”
聞言,言桉連忙拉住他,大眼睛好奇地撲閃撲閃著:“靈延,我能問你一個秘密嗎?”
靈延揉揉她發頂:“你問。”
言桉左邊看看,右邊瞅瞅,確定這裡沒有任何有靈智的東西後,湊近他:“你本體是什麼呀?”
修仙界對靈延大帝的本體眾說紛紜。有說他是人,有說他是上古神獸,還有說他是魔的。
但最權威的一個猜測,還是人。言桉也以為,他是人。
可是,人修煉到大帝,也能這麼輕巧的從土裡飛快經過嗎?她一路跟著他過來,才意識到他實力的深不可測和一些她也說不上來的不同尋常之處。
他不會也是和她一樣的植物吧?
靈延收回手,負於身後,低頭靜靜看著她。那雙黑如夜,深如海的眼睛裡,明暗不定。
風吹過,他白色衣料飛揚,他卻巋然不動,穩如眾山,帶著讓人不敢直視的深不可測。
言桉愣愣迎著他的視線,下意識後退了半步。
她呼吸漏了一拍,有些後怕,低下頭摸摸自己發絲:“我就是隨便問問,你不用回答我的……”
本體是什麼,對於這些修為很高的大人物來說,是很大的秘密。本體有時候,往往就代表著弱點。
修仙史上,有幾個大人物的隕落,便是因為被他人得知了本體,被賊人設局所陷害的。
這問題,是她問的僭越了。就算雙修伴侶,也不能問這種事關生死的秘密啊。言桉顯得有些愧疚,小聲呐呐道:“我先走了,你路上小心……”
說完後,她匆匆轉身就要先走。
“言桉。”靈延叫住了她。
言桉下意識停下腳步,帶著點疑惑的回頭看他。
他走過來幾步,走到她近前,眉眼間帶上點笑意:“把手伸出來。”
言桉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在他的示意下,還是慢慢伸出了手。
陽光從層層綠葉中灑下,將她伸出的右手籠罩在內。白皙修長的五指,在陽光下泛著瑩白色的光澤,如同冰寒之地,悄悄生出的雪蓮。
她不太清楚為什麼要伸手,所以五指微蜷,像是這春日裡,林間枝杈處偷偷冒出的嫩芽。
靈延笑了一聲,伸出手,一點點將她的五指撫平。
在這個過程中,有細細碎碎的東西落下,落在掌心裡,微涼,微癢。
言桉一愣,下意識低頭看去。
那細細碎碎的東西,是沙。一顆顆,一粒粒,金黃色的沙,正從他變得有些透明的指尖落下,然後劃過她的手掌心,繾綣地繞上她纖細的手腕,再回到他手上。
言桉呆了。
他居然是……沙?
靈延看著麵前呆呆站著的人,唇邊勾出一抹笑容。他低下頭,在她耳側輕聲道:“言桉,你知道了這個秘密。那我此生此世,都不可能放你離開了。”,新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