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奶音:“...”
它張了張嘴,又默默把腦袋縮回去,惹不起惹不起,大佬說嚇傻了就當傻了吧。
祁琅邊退邊躲,已經退到了牆角,定在巷子儘頭的視野裡也沒出現她想看見的身影。
她的眸色微微一暗,看來對這個小家夥兒得重新安排一下了。
她正琢磨著,眼見著離得最近的大漢已經獰笑著伸手要碰到自己,她眨了眨眼,剛要動作,卻見那大漢驟然僵住,隨即沉沉倒在地上,心口被一把長匕洞穿,殷紅的鮮血泊泊而出。
眾人都愣住,陰鷙地轉過身去,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大步走來,黑色的鬥篷翻飛,帶著說不出的陰鬱冰冷氣兒。
珀西在生死鬥場大發神威的名聲已經在帝曼街傳揚頗遠,眾人一看見他這打扮就有了數,臉上都不大好看:“哥們,這是我們的獵物,你這突然冒出來搶,不太好吧。”
珀西隻冷冷吐出一字:“滾。”
氣氛驟然冷凝,眾人看了看身後嬌滴滴的小姑娘,又看了看旁邊兄弟已經涼了的屍體,再看向珀西的目光閃爍。
珀西不再說話,隻默默從腰間拔出一把長劍,幽藍色的源能順著劍身的紋路攀附而上,昨夜敵人的血跡還凝固在劍身上,看著觸目驚心。
眾人一見他這殺氣凜然的架勢,剛剛升起的殺意又都被生生澆滅了,在帝曼街能活下來的都是有眼力見的,見珀西強勢,他們氣勢就弱了下來,帶頭人當即變了副口吻,說了幾句軟話,最後垂涎地看了祁琅一眼,不甘不願地走了。
見他們走出街角,珀西才收回劍,能量消耗太大,他把微微輕顫的手縮進袖口裡,心裡才算鬆一口氣,幸好剛才把那些人唬住了。
他緩了口氣,才去看那個窩在牆角小心偷看他的小姑娘,祁琅被他一看,頓時想起自己的人設,當即就嚶嚶嚶:“謝謝大哥救了我...”
然而她的台詞還沒有說完,珀西已經轉過身,冷冷說:“跟我走,我會帶你走到街口,能不能出去就看你自己了。”
祁琅一噎,沒想到這位性格這麼雷厲風行,反應過來趕緊跟上,繼續抹著眼淚哭哭啼啼:“大哥真是好人,我是跟著我異母姐姐來的,姐姐一貫欺負我,這次說帶我出來玩,把我騙到這裡,一轉身她就沒影了,我親人要害我性命,反而是大哥仗義相救——”
“——我不是好人,也對你怎麼來的不感興趣。”
珀西卻突然開口,他的步伐沒有一絲猶疑,隻漠然說:“我隻會把你帶到街口,如果你沒法出去,或者再次被人堵到牆角,我也不會再管了。”
祁琅哭得更淒厲了:“大哥,大哥您行行好,救人救到底,萬一那個侍衛為難我呢?萬一我姐姐又要害我呢?求您再幫幫我吧。”
那悲苦絕望的語調讓小奶音哆嗦了一下,把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抹去,縮縮脖子繼續安靜如雞。
“沒有人可以救彆人一輩子,你自己立不起來,輕信他人,一味依賴彆人,就早該想到今日的結果。”
珀西聲音毫無波動,隻有熟悉的人才能聽出那淡淡的嗤笑和說不出的隱痛:“我不是救世主,我救不了你,你跟我牽扯多了,反而可能死無全屍。我奉勸你一句,一會兒無論門衛要什麼,你都答應下來,不惜一切代價離開這裡,然後把這裡發生的一切都忘了,從此以後長點腦子,彆再傻乎乎往人家陷阱裡跳,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很好。
祁琅沒說話,隻看著珀西的背影,暗暗在心裡打分。
家事劇變、陷進泥沼深處,卻仍保留著心底的善意和底線;但是處事謹慎,又不為旁人言語道德所綁架,不濫發善心,謹記自己的身份和責任。
祁琅不由回憶起原主的記憶裡,幼年的時候,在西南星係那座大宮殿裡見到的,總是高抬著下巴神色傲慢張狂的小小少年,和眼前這個一身陳舊鬥篷、血腥味濃鬱的高瘦身影,天差地彆。
一朝從天上雲端跌入地底深淵,莫過於此。
祁琅心底微微歎息一聲,步子漸漸慢下來。
珀西察覺到,以為身後的女孩兒這時候還在鬨小脾氣,後背的傷口再次崩裂,與粗糙的布料摩擦得生疼,透支的能量帶來的虛弱和疲憊更是讓他心裡一片煩躁。
他走了幾步,猛地轉過身,憤怒而不耐地低吼:“你到底走不走,不走就——”
身後的女孩兒抬起帽簷,一雙漆黑剔透的眼睛直視著他,突然勾了勾唇角:“珀西,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