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諾德和克裡斯坐在一條小船上, 怪胎科學家那雙從來隻握著精密科研儀器的手不得不握著船槳來回搖擺, 他邊抱怨著:“我的天, 這是你從哪兒找來的破船, 居然連個發動引擎都沒有,還得靠手搖, 剛才的木刺險些就紮進我的手裡, 你知道這會對我今晚的試驗造成多大的影響...”
“阿諾德。”
克裡斯無奈地放下望遠鏡,指了指不遠處:“十分鐘前, 我就希望我們能劃到那裡去。”
他又指了指仍然在不停打轉的船沿:“而十分鐘後,我們還停留在這裡。”
克裡斯說:“我希望你能用你那滿是數據的腦子好好分析一下,應該用多少力氣在現在的流速下往哪個方向行進多久我們才能找到公主。”
“我不會劃船。”
阿諾德一言以蔽之,並誠懇地把雙槳遞過去:“要不你來?”
“...”克裡斯:“你覺得一位出身頂級貴族現任財政部高官會劃古老的人力船嗎?”
“那你說個屁。”
阿諾德冷笑一聲,把雙槳往狹窄的船艙裡一扔, 冷酷無情說:“要不然就這樣吧, 隨波逐流,宇宙之神總會讓我們找到她的,大不了是橫著飄上來的。”
克裡斯搖搖頭, 他知道阿諾德是在說氣話, 大概是之前祁琅磋磨阿諾德太久了, 把這個毒舌鋒利的家夥兒都氣變形了, 現在說話都跟火.藥桶似的,一點就爆.炸。
克裡斯拿著望遠鏡繼續往四周張望, 阿諾德也站起來往四周看, 隨著時間流逝, 他的眉頭也越皺越緊:“怎麼還沒出來,融個空間鎖根本不需要那麼長時間...”
克裡斯也有些擔心,四周湖麵黑漆漆的,水波平緩根本看不出任何異樣,他站起來再次撥打光腦通訊,但是信號已經徹底消失。
就在這一刻,兩人同時感覺船身一震,像是被什麼東西撞上。
兩人探頭看去,看見一隻手扶住船邊,阿諾德想都不想地要去拉,但是水花一震,一個腦袋冒出來,是一雙淺紫色的眼睛和一張男人俊秀精致的麵孔。
兩人同時一怔,很快意識到是祁琅說過的那個受牽連的倒黴歌星,克裡斯伸手把他往上拉,阿諾德卻往遠處張望,有些焦急說:“怎麼隻有你,蒂安呢?”
“這這兒。”
祁琅也從水裡冒出頭來,像是在賣力地往前遊,但是克裡斯卻注意到塞壬的表情隨著祁琅的動作漸漸綠了。
塞壬說不出話,他突然掙脫克裡斯,手腳並用掙紮著爬上船,然後拚命就去解腰帶,克裡斯不明所以過去幫忙,才發現那不是腰帶,那根本是一條繩子,死死綁在塞壬腰上,一直延伸到水裡。
“...”克裡斯扭頭,看了看一本正經在往前遊的祁琅。
這熟悉的不詳預感。
他幫著塞壬把繩子接下來,看著塞壬終於能呼吸上來,仿佛一條被榨乾的雪橇犬淒淒慘慘地躺在船上。
塞壬喘過氣來,才艱難地伸出一根手指,顫抖著指著湖水,一切心酸苦楚儘在不言之中。
克裡斯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握著那段繩子,麵無表情看著祁琅在水裡撲騰卻怎麼也動彈不了。
祁琅(鹹魚疑惑):“?”
克裡斯:“所以您不會遊泳是嗎?”
“你胡說!”
祁琅一潑水就揚過來,理直氣壯中氣十足:“我這不是還帶著一個人嘛,太累了遊不動了,快把我拉上來。”
克裡斯看著祁琅身後那具在湖水中起起伏伏也不知道是身體還是屍體的玩意兒,不由憐憫地看了塞壬一眼。
帶著兩個大拖油瓶子...他到底是怎麼活著遊過來的?
克裡斯阿諾德把祁琅拉上來,祁琅拖著麗塔走到船邊,把她腦袋搭在船邊沿上踩著她的肚子給她控水,三個男人眼睜睜看著麗塔公主兩眼一翻一翻,那嘴裡的水就跟小噴泉似的往外一噴一噴。
中途麗塔被生生踩醒,瞪著眼睛,像是想要說話,但是祁琅隻當沒看見,踩的節奏紋絲不變。
“……”阿諾德說:“你踩的是腸子,不是胃。”
“哦。”
祁琅從善如流,換了個位置。
克裡斯眼看著麗塔翻著白眼要沒氣了,委婉提醒:“那是腎。”
“管它是什麼。”
祁琅不耐煩:“都是肚子,能有什麼區彆?”
眾人:“……”
對,就像人和祁琅,都是動物,但一個是人,一個是牲口。
等祁琅終於收回腳,麗塔軟軟滑落進船艙裡,她的眼睛呆呆瞪著前方,嘴角緩緩吐出最後一口水,整個人寫滿了活生生的“死不瞑目”
祁琅在她麵前揮揮手,看她沒有反應,又探了探她的鼻息,不由感歎:“真是命硬啊,這樣都不涼。”
塞壬默默看著這一幕,蜷縮著抱緊小小的自己,他就知道她想弄死麗塔公主。
祁琅把倔強求生的麗塔踢到一邊,揉著自己濕漉漉的頭發坐回來,克裡斯阿諾德本來有一堆話想問她,但是看她渾身濕透的模樣都不由頓了嘴。
湖麵上的晚風很涼,吹拂著她輕薄的禮服緊緊貼在身上,她隨意挽著雪白的長發,精致美麗的側臉被湖水洗掉了所有妝容,反而透出出水芙蓉般無比純淨又驚豔的美,為了方便活動她之前就把自己繁複的裙擺撕了,現在生生露出一小截白皙修長的小腿,比灑落在船槳上的月色更溫柔美好。
三個男人呆呆看著她,隻覺得自己被燙了一下,不約而同側過臉,克裡斯翻出早準備好的毛巾和大披風遞給她,悶聲說:“披上吧,晚風冷。”
“嗯,謝謝。”
祁琅隨手接過,抖了抖就披上,所有美好的風景都被遮住,祁琅抹一把臉,又從美麗的公主變成那個人麵獸心的搞事機器。
她問克裡斯:“什麼時候了?倒計時還有多久?”
克裡斯低頭看一眼:“還有三分鐘。”
祁琅點點頭:“萊斯那邊怎麼樣?”
“都按照計劃,現在正和大皇子三皇子的人在一起。”
說到這兒,克裡斯也不由露出一個微笑:“他們會一起見證這場壯觀的爆.炸。”
阿諾德問:“物資你都放哪兒了?秋宴已經宣布戒嚴,皇帝親自下令檢測每個人的空間紐,你空間紐裡的東西是藏不住的。”
祁琅說:“沒事兒,我讓彆人幫我藏了。”
克裡斯阿諾德同時一怔:“彆人?”
祁琅撓了撓頭,宗政的存在有點麻煩,她還沒想好要怎麼跟他們解釋。
但是這根本不用她操心,因為克裡斯的通訊突然響了起來。
克裡斯看著上麵陌生的號碼很疑惑,祁琅倒是有所猜測,扯了扯嘴角:“接吧。”
克裡斯隻能接通,光屏的光影打在他們身邊,漸漸凝成一個男人的身影。
“看來您已經平安出來了。”
男人低沉含笑的聲音像晚宴上流淌的某種優雅的曲調,慢條斯理的,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親昵。
而很顯然這種親昵,是對於船上唯一的女人。
克裡斯阿諾德心裡同時一沉,眼看著男人凝實的光影慢慢走到祁琅身邊,非常自然地坐下。
祁琅歪頭瞥他一眼:“你很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