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琅理直氣壯:“我開心啊。”
菲爾德:“...”更加覺得前途無亮。
“您應該改一改脾氣,長官。”
菲爾德坐到她旁邊,已經很自然地代入了副官的身份,苦口婆心:“無論您原來是什麼身份,進入了軍隊您就隻能是一個士兵,理應服從上級和命令,否則就比如現在,您不得不拖著傷體去罰跑一百圈。”
祁琅慢慢打量他,突然笑了:“你是在哄孩子嗎,少尉?”
“我並不這麼覺得。”
菲爾德聳聳肩,很坦蕩說:“作為您的副官,我隻是希望自己能過得好一點。”
祁琅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在菲爾德因為她的理解和好說話而微微露出笑容的時候,就聽她感慨地說:“那真是挺難的。”
“...”笑容僵在臉上,菲爾德遲疑著:“您是不是說了什麼?”
“我說你挺難的。”
祁琅誠懇說:“彆做夢了,在我身邊沒有能過得好的,你趁早換個夢想吧。”
“這一點你其實可以和梅爾多交流一下,她現在就很踏實,知道自己能活一天是一天,每天都要儘可能快快樂樂的。”
祁琅突然想起來:“哎呀,她好像還在隔壁療養室呢,你一會兒去慰問慰問她,將來你們可都是要一個病房的,要先搞好關係嘛。”
菲爾德:“...”
他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隻能強撐起最後的倔強微笑:“長官,看您氣色不錯,也許您可以跑圈去了。”
初次熏陶牲口的芬芳,他覺得他需要緩一緩。
……
第三連的士兵們是被尖叫炸起來的。
這一天大起大落,所有人都耗儘了源能疲憊不堪,但是當他們在昏沉沉的睡夢中聽見那一聲熟悉的尖叫的時候,所有人驟然驚坐而起,左右環顧惶惶不安。
很多人下意思去摸自己的耳朵,沒有摸到血的時候才鬆了口氣,然後連忙披上衣服拿起武器連滾帶爬跑出去集合。
已經是黃昏時分,淒豔的餘霞撒在校場上,當所有人看見那道高高踩在主席台上、修長挺拔、散發著無窮王霸之氣的身影時,他們隻覺得膝蓋一軟,仿佛有一種無形的力量碾壓著他們的膝蓋,讓他們想跪倒在地,讓他們動容,讓他們顫栗,讓他們流淚——
求求她,不要再唱了!!!
多拉拖著沉重的四肢,走到距離她十米遠的位置,複雜地仰頭看著她:“您,這麼快就好了?”
“是啊。”
祁琅開心說:“以後我就正式是你們的連長了,我們將一起作戰、攜手與共,大家開不開心~~”
全場一片死寂。
“啪啪啪!”
菲爾德突然聽見清脆的鼓掌聲,他扭過頭,看見那個叫梅爾的少尉副官麵無表情地鼓掌,麵無表情地說:“開心——”
菲爾德:“...”
菲爾德頭皮一麻,那種無形的重負仿佛也壓彎了他正直的脊梁,所以在祁琅笑眯眯看過來的時候,他扯了扯嘴角,僵硬地拍著手掌。
在兩個狗腿子副官的帶領下,士兵們麵麵相覷,紛紛含淚哽咽鼓掌:
“開心”
“太高興了。”
“想到蒂安上尉要做我們的長官,我就想流眼淚。”
“我也是,完全忍不住,撕心裂肺,淚如雨下...嗚,真是太高興了。”
“好了好了,大家都太熱情了。”
祁琅揮揮手:“謝謝大家對我的信任,為了回饋大家的支持,為了提高咱們連隊的戰鬥力,也為了咱們連隊能更加團結一致,我針對咱們連隊的特點,決定對訓練方式和作戰形式做出一係列改良,那麼就從今天開始吧。”
“報告,連長!”
多拉小心翼翼說:“讓連長費心了,我們非常感動,但是今天已經很晚了,大家也戰鬥了一天很辛苦了,要不然讓大家休息一晚明天再開始?”
“那可不行。”
祁琅理所當然地說:“團長罰我今晚跑一百圈,明天不就超時了嘛。”
多拉:“...”
連長罰你跑圈,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這是什麼話?啊,這是什麼意思?
多拉哆嗦了了一下,細思極恐。
而祁琅也絕沒有讓他失望。
“團長看重我,看重咱們第三連,所以在我剛剛傷好後就讓我來跑圈,督促我保持體力、時刻警戒,當時我就覺得一股暖流流進心裡,我心想,我也得這樣對待我的士兵們,我得讓他們感受到我的關懷和鼓勵,要讓他們明白團結的道理。”
祁琅大聲說:“所以說,三連的戰士們,我宣布,從今天開始,我們每天黃昏這個時候都要跑步,平時就跑五十圈,如果團長或者營長罰我跑,就比如今天,那大家就跟著我一起多跑,這樣大家都能感受到長官們的關懷和督促,強身健體,從我做起,大家說好不好?!”
全場再次死寂,所有人瞪著無神的雙眼呆呆看著祁琅,魯德咽了咽口水,試探地伸出粗壯的小jiojio:“連長,我們可以提建議嗎?”
“當然!”
祁琅高興說:“我們這是一個民主的團體,每個人都可以充分發表自己的意見。”
不少人頓時蠢蠢欲動,魯德眼神一亮,剛要開口,就見祁琅推出身後的大音箱,修長的五指慢慢握住話筒,鼓勵的眼神凝視著魯德:“來吧,中尉,你有什麼想說的,請儘情暢所欲言!”
“……”魯德“嘭”的一聲磕靴,大吼:“報告,我認為連長的想法太好了!不需要任何建議!”
祁琅謙虛說:“不要這麼說,萬一大家不這麼想呢?”
說著,她眼神掃過所有士兵,意有所指。
眾人:“...”
眾士兵掛著寬麵條淚紛紛熱烈響應:
“的確太好了。”
“無可摘指。”
“連長太厲害了。”
“心服口服,無話可說。”
“好了好了,我們連隊可不盛行這種溜須拍馬的作風,大家克製一點。”
祁琅擺擺手:“那麼大家就列隊開始吧。”
說著她就要去按響音箱,多拉瞪大了眼睛撲過來:“都答應你了,怎麼還要唱啊?”
“本來就要唱啊,以後每天跑步都要唱。”
祁琅嚴肅說:“經過今天這一戰,我發現大家的承受能力真的太差了,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這不行,我覺得歸根結底還是大家不習慣的問題,我決定了,以後每天都唱,我唱得小聲一點,咱們循序漸進,等聽個一年半載的不就習慣了嘛。”
多拉隻覺頭頂轟然一道晴天霹靂,他試圖垂死掙紮:“可是這對您傷害太大了,我們實在不忍心。”
“沒事兒,之前是我不熟悉,沒有及時根據音調調整自己體內能量的頻率才會受傷,這次我就熟悉多了,而且我調得音量小,效果也小,對我的影響也不大。”
祁琅感動地拍拍他的肩膀:“你的好意我明白,彆擔心我,去吧多拉。”
不,我們沒有好意,我們隻有求生欲!
多拉是哭著回去帶隊跑的。
當聽到校場傳來的聲音的時候,整個柯西尼主基地的人都被驚呆了。
吃飯的,訓練的,悄悄摸摸抽煙打牌的,縮屋裡睡覺的,所有人都呆呆盯著校場的方向,很久沒有人說話。
然後威爾遜中校就怒發衝冠到校場來了。
“蒂安·艾肯尼——”
威爾遜看著行屍走肉一樣在校場上跑步的第三連士兵,終於在一個角落發現蹲著的祁琅。
她蹲坐在主席台旁邊,仰著頭,怔怔看著天空發呆。
她旁邊遠遠的還站著菲爾德和另一個女副官,都是一身是血,麵無表情。
威爾遜看見那些血,當時就心裡一咯噔。
他趕緊扭過頭來,看祁琅沒有再流鼻血,心裡才鬆了一口氣,想起自己的目的。大步走過來咆哮:“你又在搞什麼鬼?!你知道整個基地的人都被你吵到了嗎,你就不能安分一會兒嘛!”
祁琅看了他一眼,眼神有點複雜,她搖搖頭。
威爾遜被她的態度激怒,嚴厲說:“為什麼不說話,上尉?!你的長官要你答話!”
祁琅深深看了他一眼,再次搖搖頭。
威爾遜這次真的生氣了,他指著她:“如果你再不說話,那我現在就把你扔出柯西尼星球。”
祁琅吸了吸鼻子,終於拗不過他,她從身後摸出來一個木板,對著他搖了搖。
威爾遜愣了一下,定睛一看,才看見那木板上歪歪扭扭寫著幾個字:“請你看個奇觀”
不知為什麼,看見那幾個字的時候,威爾遜突然心裡一顫。
他看見祁琅重新仰起頭,深情地仰望天空,那格外殷紅鮮豔的、仿佛被血侵潤過的嘴唇緩緩張開,強烈的危機感讓他不由地後退兩步:“等,等一下——”
祁琅:“噗——嘔——”
威爾遜:“……”
祁琅心滿意足地低下頭來,抹一把嘴角的血,舉起另一張木板:“我好了,長官你還好嗎?”
“...…”血珠順著頭發滴向領子,再順著筆挺的軍裝墜到地上,滴滴答答,沒一會兒就在他腳下彙成了一小攤血泊。
威爾遜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呆呆看了好一會兒,眼神漸漸變了。
菲爾德衝過來從後麵攔著他:“中校請您冷靜——”
“彆攔我——”
威爾遜掏槍撕心裂肺:“她今天必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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