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皇帝說了要給她選妃, 但祁琅並沒有很在意。
想當儲君丈夫的人有很多,但是想給她這個儲君當丈夫的勇士應該沒有多少。
畢竟她可是曾經放出話去要男人生孩子的。
從生理客觀來講,一個女人說要給你生猴子那一定是愛你愛得很深沉,但是一個男人說要給你生孩子那就...
所以祁琅並不擔心,她覺得以自己如今的凶名, 不說周圍萬徑人蹤滅也差不了多少, 帝國優秀的青年才俊們得多想不開, 才得吊死在她這棵樹上。
所以當祁琅站在候機坪外,眯著眼看著即將降落的聯盟遠航艦隊, 扭頭剛想與外長說兩句話, 卻險些撞上一張黑沉得快滴墨的臉的時候, 她嚇了一跳。
“你什麼時候來的?!”
祁琅驚了:“你不是說要回一趟南方軍去嗎?怎麼還沒走啊?”
弗裡茲直勾勾盯著她許久, 竟然把祁琅看得都有點發毛, 他才意味不明地“嗬”了一聲:“回不去了。”
祁琅詫異:“回不去,為什麼,誰攔你了?”
“為什麼...為什麼...”
弗裡茲驟然咬牙切齒:“你說為什麼?我為什麼回不去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祁琅不高興:“你這什麼態度, 好端端地怎麼跟吃槍.藥似的。”
弗裡茲想想自己這些天為狗屁的選妃鬨得肝疼,她倒是在這一無所知一臉無辜, 頓時覺得血氣上湧:“你——”
“弗裡茲將軍, 殿下。”
克裡斯和萊斯不知打哪兒鑽出來,萊斯快走兩步擋在兩人中間, 左右看了看,笑眯眯說:“在說什麼好玩的,我可以聽嗎?”
“說個屁, 大早上他來給我找不痛快。”
祁琅翻了個白眼,嫌棄地揮揮手:“走走走,彆在我眼前晃悠。”
弗裡茲死死瞪著她,忽然冷笑一聲,壓著帽子轉身,毫不留戀就往後麵走。
克裡斯一手插兜,默然地看著他氣勢洶洶的背影,卻生生從中看出一種氣急敗壞又手足無措的心情。
他心底無聲曬笑了一下。
那邊祁琅還在憤憤不平念念碎:“什麼玩意兒,莫名其妙就給我臉色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要不是馬上聯盟使團就下來,我能當場把他打開花。”
萊斯溫柔小意地上眼藥:“聽說他們軍部那邊最近很忙的,弗裡茲將軍心情不好,您這樣大度的人,就不要在意他的失禮了吧。”
祁琅很快被業務純屬的侍衛長給哄好了,表情和緩,又隨口說:“的確是,最近三天兩頭的有軍部的人來找我給報告簽字,還有好多人特彆熱情邀請我去部隊巡查。”
那當然了,萊斯想,軍部那邊可是把“攻略儲君”當成一項終極戰略任務的,給候選人們的要求可是每天照三餐打卡比進度,,也真是難為一群軍官絞儘腦汁想出那麼多借口來接近儲君試圖刷高親密值。
當然,政界這邊也不差,反正他和克裡斯身上可都被“寄予厚望”。
而這一切,她卻毫不知情。
萊斯抬起頭,她、祁琅不知何時已經轉過頭去,定定地凝視著聯盟戰艦停靠的方向。
突然,她眼中泛出異常明亮的光彩。
萊斯順著看去,遙遙看見聯盟那位元首閣下,帶著使團緩緩走出艙門。
她從來沒有用這種眼神看過彆人,除了那個人,再沒有第二個人得到過這份殊榮。
那一刻,他覺得胸口的那個東西好像被什麼擰了一下,後知後覺的疼,疼得他眼眶都微微發紅。
但是他還在笑,笑得燦爛美好,笑得沒有一點異樣。
他甚至是語氣輕快地問她:“殿下,聽說陛下在為您選儲妃了?”
“嗯。”
祁琅歎了口氣:“給他閒得,真當人家青年才俊都是他家後院菜地的菜,想拔哪個拔哪個?人家還辛辛苦苦給他乾活呢,一點都不考慮人家的心理感受,典型的暴君作風,嘿,也就是他年紀大了快退休了,我不想跟他計較。”
萊斯眨了眨眼睛,彎了彎唇,半真半假笑嘻嘻說:“殿下,如果您沒有合適的人選,您看我——”
“萊斯。”
克裡斯突然壓住萊斯的肩膀,恰好戰艦的轟鳴聲響過,祁琅攏了攏被風吹開的頭發,轉頭看來:“嗯,你剛才說什麼?噪音太大沒聽見。”
“沒什麼。”
克裡斯指了指那邊:“殿下,聯盟使團已經下來了,您該去迎接了。”
“啊,那我走了,這兒沒你們事了先回去吧。”
祁琅隨意擺了擺手,捋了捋被吹亂的衣擺,帶著身後的聖利安迎賓團隊,大步流星朝著聯盟使團迎上去。
克裡斯拉著萊斯走到旁邊,遙遙看著在嘹亮恢弘的軍樂隊曲聲中,雙方使團正麵彙聚到一起,無數閃耀的拍照聲和鼓掌聲中,儲君與元首的手握到了一起。
克裡斯靜靜地看著,他甚至能聽見身邊人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
“你失態了。”
克裡斯沒有看萊斯,隻是淡淡說:“你這樣做,會給她添麻煩。”
萊斯抿著唇,他一眨不眨盯著那個男人,即使不照鏡子,他也知道自己此刻的眼神該有多扭曲。
“我隻是太難過了。”
他像是夢靨般的喃喃著:“克裡斯,我真的太難過了。”
誰不向往天上的太陽呢?
如果太陽永遠高高掛在天上,對所有人一視同仁,那麼哪怕一輩子隻能向往,他也心甘情願。
但是太陽卻那麼吝嗇的,把所有陽光都傾瀉在另一個人身上。
他真的太難過了。
萊斯突發奇想:“克裡斯,我們殺掉他好不好?如果他死了,是不是現在的一切都不會變了?”
克裡斯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目光隱約帶有憐憫和歎息。
這樣的眼神,遠比任何忠告更能讓人冷靜,刀割般的冷靜。
萊斯垂下眼,眼底有薄薄一層水汽,他眨了眨,又笑起來:“克裡斯,你很厲害,你最能隱忍,也最能想得明白,我不如你。”
“因為我從始至終牢記著,她不僅是我的友人,更是我的主君,是未來帝國的統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