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娜坐在席位上, 姿態優雅,雙手卻微微握緊,餘光一直盯著側麵緊閉推拉木門。
作為聯盟小皇帝的親姐姐,聯盟乃至寰宇頂級名媛,她是作為保皇派的前鋒, 肩負著巨大的責任, 千裡迢迢趕來聖利安帝都星的。
名義上, 作為新鮮出爐的元首的未婚妻、聯盟第一夫人,她是來看望自己的未婚夫, 讓這樁婚事徹底被坐實, 到時候整個寰宇人儘皆知, 即使元首再暴怒再不甘, 他也不能正麵打皇帝的臉, 隻能生生把這一口苦水咽下去,這樣,聯盟小皇帝頂著元首小舅子的身份, 對於聯盟本土政壇上那些忠誠於元首的大臣們來說,小皇帝就不能再是政敵, 對於保皇派的動作, 他們不說幫助,至少也要中立, 而這些人的中立,就足夠給保皇派的勢力迅速擴張掃平了太多障礙。
而另一方麵,優娜這次也是作為聯盟小皇帝的代言人, 想與帝國高層更進一步的聯係,從帝國更多的支持。
不過出乎她意料的是,帝國方麵的態度也非常積極,她的艦隊剛剛抵達帝都星的外圍護衛星,就被人攔下,而她則被專人帶著轉道一路護送進帝都星,直接被接到這棟裝潢精美的小樓裡。
優娜對於帝國的重視非常滿意,心裡也對即將到來的談話也生出更多的期待。
這時,一直緊閉的推拉門終於發出響動,在優娜驚喜而矜持的眼神中,走進來三個人。
兩個挺拔英俊的男人,簇擁著一個年輕的女人。
女人穿著款式簡單的襯衫長褲,踩著一雙黑色短靴,身形高挑,氣質風流,看人的時候眼角眉梢都好像帶著笑 ,看著脾氣特彆好。
優娜一眼就認出這是帝國儲君,蒂安·歐格拉。
優娜不動聲色打量她,相比自己優雅而正式的製服,這位儲君打扮得實在太隨意了,一點沒有儲君的架子和格調。
但是即使是這樣草率的裝扮,當她抬起帽簷,露出那張精致美麗的麵孔,用那雙漆黑剔透的眸子看向你,她身上那種獨特的鮮活而神采飛揚的氣質,就輕輕鬆鬆碾壓過任何昂貴設計的妝容和精心修飾的姿態。
優娜看著她,美麗的眼睛裡飛快劃過一抹豔羨和嫉妒。
她知道,那是權勢帶給一個女人的美麗。
優娜很早就就在關注祁琅,不是因為她是敵國的儲君,而是因為她擁有優娜夢寐以求的一切。
帝國的體製,皇帝的寵愛,全民的敬愛與信仰,讓她成為寰宇寥寥無幾的女性儲君,也是當今寰宇最富有權勢的女人,沒有之一。
優娜雖然是聯盟公主,但是連她的弟弟都要仰元首鼻息當個擺設,更何況是她自己,雖然在世人看來,她已經是所有女人羨慕的對象,但是她知道自己有多不甘心,她根本不甘於做一個漂亮的花瓶,她渴望的是掌握真正的權力,真正的說一不二。
而在她做到之前,與聯盟相對的另一個龐然大國裡,竟然已經有一個女人先一步做到了。
優娜緊緊盯著祁琅,交疊在桌下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緊。
這位儲君,位高權重、富有四海、萬人敬仰,偏偏還又那麼年輕、那麼美貌、那麼氣質出眾...她輕而易舉就擁有了她想要的一切。
同樣是公主,比起這位名聲浪蕩處事輕狂的帝國儲君,她明明更成熟、更穩重,但就是因為缺少了機會,就要低人一頭,憑什麼?
在親眼看見祁琅的這一刻,優娜心底的嫉恨和不甘如同野草瘋長,又轉為更強烈的野心和貪婪。
沒關係,優娜告訴自己,很快的,隻要得到了帝國的支持,隻要弟弟他們能把權力重新奪回來,她很快就可以實現自己的抱負,隻要給她機會,她自信很快就可以壓住這位行事輕佻的帝國儲君。
她的眼神掩飾的的很好,但是弗裡茲和菲爾德還是敏銳地一眼看過去。
兩個人都是上戰場打仗的將軍,哪怕是看上去如沐春風的菲爾德也是見血不眨眼的軍人,那冰冷的眼神,瞬間刺得優娜公主心頭停跳一拍,露出驚怒的神色。
看見她這樣的反應,菲爾德沒什麼反應,弗裡茲眼底卻劃過嘲弄。
連一個眼神都能讓她變色。
這樣的女人他見過太多了,一個個被捧得心比天高,躊躇滿誌要做出一番事業,但真正做起來要手腕沒手腕要能力沒能力,還自以為天縱奇才,也不知打哪兒來的自信。
他不屑的表情絲毫沒有掩飾,看得優娜臉色很是難看,菲爾德怕壞了事,不動聲色往前擋住弗裡茲,對祁琅說:“殿下,我們在外麵等著。”
祁琅點了點頭,菲爾德直接拉著弗裡茲出去,拖拉門關上,祁琅在優娜對麵坐下,很自然地掠過剛才的不愉快:“公主嘗過這裡的菜了嗎,還和胃口嗎?”
優娜雖然不高興剛才弗裡茲的狂傲,但是自己這次是來請求人家的幫助,她自然不能太計較,也就接了梯子下去,矜持地說:“味道很好,謝謝儲君的款待。”
“沒事兒。”
祁琅用叉子叉起一塊小蛋糕塞嘴裡,對她說:“喜歡就多吃點,下次不定什麼時候才能吃到了。”
優娜以為祁琅是指自己離開聖利安就吃不到了,頓時笑了,順勢發出邀請:“說得是,不過下次儲君可以來聯盟訪問,我也可以帶儲君好好品嘗我們聯盟的風味美食。”
祁琅嚼著腮幫子想了想,點了點頭:“好啊,如果那時候你還有機會出來的話。”
優娜怎麼聽怎麼覺得這位儲君說話怪怪的,但是她也沒有多想,又對祁琅商業吹捧了幾句,趕快進入正題:“殿下,我這次來,就是代表我皇弟,向帝國請求一些幫助。”
“嗯。”
祁琅換了個姿勢,又叉起一塊醬牛肉:“你說,我聽聽。”
優娜說:“明人不說暗話,我們與貴國的目的都是扳倒元首,元首在聯盟政壇經營多年,根基深厚,雖然我們能短時間拿回來一部分權力,但是隻要何談結束,元首順利歸國,那麼我們現在的優勢就很難保持住。”
祁琅又點點頭:“所以呢?”
“所以,我們希望貴國能想辦法拖延和談期限,把元首儘可能拖在帝國境內。”
優娜壓低聲音:“我們需要兩個月,兩個月之後,等我們初步完成了對聯盟政壇的清洗,我們希望能與貴國聯手偽造一樁事故,迫使和談破裂,貴國先驅逐聯盟使團,而接下來,我們可以在輿論上做些文章,事態平息之後,再派出新的使團與帝國重新締結和約。”
祁琅一邊吃一邊聽。
讓帝國在前麵衝鋒陷陣,幫著他把元首和他的派係趕儘殺絕,把罵名和凶名都背上,他自己在後麵兵不血刃收買人心。
這聯盟小皇帝長得不怎麼樣,想得可夠美的。
“當然,我們也不會讓貴國吃虧的。”
優娜露出矜持的微笑:“在與帝國的條約上,我們可以給出更多的讓步,比如說聯盟南部幾顆星球能源礦場的租借權期限,比起元首給的一百年期限,我們願意以低息延長至兩百年。”
祁琅頓了頓,看著她,實在不知道她有什麼好得意的?
把自己家的能源礦多賣一百年,還挺驕傲?
這才是賣國賊的最高境界,那些尚且還引以為恥的簡直弱爆了。
“優娜公主,我很好奇啊。”
祁琅翹起二郎腿,又隨手抓了把瓜子,一顆顆嗑起來,一點不見外,看得優娜眼角輕微抽搐一下:“我聽說,你與元首的婚約,還是你主動向你弟弟要求的?”
優娜瞳孔驟然一縮。
“我還聽說,其實在這之前,你嘗試著與元首聯係過,如果我沒有猜錯,那時候你應該不是這種想法吧。”
祁琅嘎嘣嘎嘣磕著瓜子,像是沒看見優娜驚疑不定的表情,漫不經心地說:“畢竟元首怎麼看怎麼比你弟弟靠譜,而且好像你還挺喜歡他的?特意選在他的學校畢業,積極出席他參加的宴會,而且第一夫人,聽起來比長公主還酷炫一點,你說呢?”
優娜臉色漲紅,怒聲說:“你調查我?”
祁琅用“你這不是廢話”的表情看著她:“這不是基操嗎?”
“你——”
“冷靜點公主。”
祁琅淡定把瓜子皮扔到旁邊小桶裡:“我沒彆的意思,我就是好奇一下,萬一你是和他一夥兒的,反過來算計我們,那我們帝國豈不是虧慘了。”
“是,我本來是想與他合作,但是那個男人不識好歹,根本拒絕與我溝通,那就怪不得我無情。”
優娜至今想到那個元首秘書謙遜卻敷衍的回絕,讓她甚至連元首的麵都沒能見一麵,都仍覺得怒不可遏。
她是真心喜歡元首,喜歡了很多年,但是對方一而再而三的冷漠實在讓她忍無可忍,她要報複,她要讓他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