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峭地勾唇。
被人指著鼻子罵,邵燃風也毫無反應。
此刻沒有需要他展現演技的觀眾,他堪稱麵無表情,隻冷漠地在心中估量:眼前這男的看著是個對很多事都像開玩笑般無所謂的散漫隨和的性格,但其實打從一開始就對他懷有莫名深的敵意,不亞於邵景。
……是個麻煩的家夥。
緊接著,邵燃風眸光微轉,落在對麵那個笑眼彎彎的青年身上。
?想看傘骨骨寫的《相貌平平也可以萬人迷哦[快穿]》第 56 章 貴族學院12嗎?請記住.的域名[]?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這是更麻煩的家夥。
“你怎麼不走正門?”
鐘嘉樹環抱雙臂,眉梢微楊。
校醫院雖然是建得不高,可也有三層樓,哪怕是猴子,爬起來也是要費點勁的,費鴻光倒是不走尋常路。
“那對姐弟不堵在門口嘛。”
費鴻光輕巧地翻身躍入室內,拍了拍手上的灰,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況且,我很想參與你的‘私刑逼供’啊。”
鐘嘉樹溫柔地笑笑,話音一轉:“邵景呢?”
費鴻光聳肩:“能乾嘛?耍性子呢唄。”
他啪嘰一下坐上空置的病床,翹起二郎腿,做好看戲的架勢。
鐘嘉樹點點頭。
從桌上拿起一個文件夾,漫不經心地拆開來,拿出幾l頁薄薄的紙。
“邵燃風,十八歲,父親隻是一個下城區一個普通的工人。”
他一頓,輕笑著點評:“人生經曆乏善可陳啊。”
“人生中最大的高光點,大概就是出生前吧,邵阿姨某天忽然想換換口味,挑了你父親當床伴——才有了你。”
“……”
邵燃風垂下眼睫,遮掩眸中陰暗嗜血的寒意。
與此同時,費鴻光忽而嫌惡地皺皺眉,冷嗤著不知在譏諷誰:
“無論是上等人還是下等人,倒都是被生.理欲.望支配的物種。”
鐘嘉樹扔掉那幾l頁紙,從文件夾中拿出一張新的資料。
“前十六年倒是都還安分守己,”
他莞爾一笑,抬眼:“怎麼最近兩年忽然想作死了?”
“……”
邵燃風低頭不語,似是做好了裝死的準備。
鐘嘉樹低歎:“不過,哪怕是我,也想稱讚你一句手段高超啊。”
“竟然能讓吃慣了‘美酒佳肴’的邵阿姨屢屢想起你那個年老色衰的父親。”
“還邵阿姨愛屋及烏地開始在意你這個低賤的野種。”
“隻是想享有最基本的受教育權?嗬,在哪裡不能受教育,非要和邵景平起平坐?”
“最荒謬的是,邵阿姨竟然還被你說服了……”
費鴻光聽著有點乏味了,打了個哈欠,拿起手機看視頻,看著看著又精神起來。
“這樣一想,你前十八年倒也不算安分守己啊。”
“苦心經營一個體弱多病、自卑敏感的人設,蒙騙了所有人。”
被人剖析到這種程度,邵燃風也麵不改色,仍繃著一張蒼白脆弱的麵孔。
費鴻光一邊目不轉睛地看手機屏幕,一邊搭腔:“我都有點佩服你了。”
鐘嘉樹哼笑:“是啊,站在你的角度為自己謀劃當然沒問題了。”
“但是……”
他倏忽將手中的資料摔在邵
燃風麵前,俯視而來眸光冰冷。
“你,派人跟蹤她做什麼?”
“……”
費鴻光眸光一頓,若有所思地抬眼望來。
邵燃風始終在裝死。
鐘嘉樹淡笑一聲,淺粉如櫻花的眼瞳透出宛如槁骨腐肉般的陰冷。
“你最好收起你下賤的打算。少點癡心妄想,邵家還會給你分些養老的財產,足夠你揮霍八輩子了。但是——”
他的威脅慢慢悠悠磨磨唧唧的,費鴻光不耐地接話:
“若是你再做些上不得台麵的小動作,我們不介意讓你成為費氏和陸氏最近合作的連鎖度假村項目的部分地基。”
迅速說完,費鴻光最後看了眼手機屏幕,起身伸了個懶腰:“走了嘉樹,該吃中午飯了。”
“……”
鐘嘉樹斜去一眼,“你最近抱著手機的頻率過高了吧?”
費鴻光隨口:“追星呢。”
他挑眉,話鋒一轉,“彆八卦我了,你小子最近更不對勁吧鐘嘉樹?”
“?”
費鴻光壞笑著搭上他的肩,“我怎麼覺得你今天的‘私刑逼供’不像為了阿景啊?或者說,你單單是為了阿景吧?”
鐘嘉樹露出無懈可擊的微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得了吧!你心知肚明著呢,我可警告你啊,她再怎麼說也是阿景的未婚妻沒跑了,朋友妻不可欺!”
兩人勾肩搭背地離去了,空曠的醫務室隻留神色晦暗幽冷的邵燃風。
他俯身,一張一張地拾起地上散落的資料。
他們那不知所謂的嗓音漸行漸遠。
“嘖,雖然我覺得你再怎麼人麵獸心,應該也不會做出背叛阿景的事情,但還是多嘴提醒你一句啊,跟她保持點距離——”
醫務室歸於死寂,邵燃風掏出打火機,不緊不慢地將那些描繪他肮臟過往的資料點燃。
火焰很快吞噬了潔白的紙張、啃噬了鉛灰的字。
灼灼躍動的火光映不暖他冰冷的眼底。
……
不知是邵燃風受傷有多嚴重,直到體育課結束,他也沒能從醫務室走出來。
經過早上體育課風波後,厭靈在聖德其他學生心中的形象,一下子從‘不受寵的無趣未婚妻’,一躍成為‘手段高超的冷酷未婚妻’。
四下而來的目光帶著一種古怪的敬佩。
厭靈模模糊糊察覺到了這微妙的改變,但她不明白,也不喜歡。
等到了中午,漠然回絕那些熱情邀請她共進午餐的少爺小姐,一如往常地選擇和薑伏夏一起吃飯。
薑伏夏一見她,就雙眼亮晶晶地豎起大拇指:
“江同學!你早上的事跡我都聽說了,你太太太太太厲害啦!就要這樣!給那個眼睛長在天靈蓋上的自戀哥一點顏色瞧瞧!!”
“我就喜歡你這種反叛精神!還有懲惡揚善的精神,特彆像一個我很喜歡的動漫角色誒,你
知道……”
“他們霸淩同學也太垃圾了!唉,還是我以前的學校好……”
“哎呀,你能不能多多給我講講那個自戀哥當時的表情,肯定特彆精彩吧!我給你說早上我們班都鬨翻天了,都在說……”
聽著她七扭八拐的話題,厭靈忽而想明白了。
——她不排斥薑伏夏的稱讚,而除此之外的那些目光,看似是讚揚和欣賞,實際並不是以她為主體的。
.
邵景生悶氣,又一次無緣無故曠課,不知所蹤了。另外三人倒是“乖”,沒有跟他出去鬼混,午飯時更是很“自覺”地坐在了厭靈周邊,不給邵燃風留一絲接近的機會。
尤其是陸之昂。
簡直宛如一條看家護院的惡犬,罕見的飯也不吃了、懶覺也不睡了,緊緊盯著邵燃風,嚴防死守、生怕他耍什麼小手段。
邵燃風很“懂事”,一點不往跟前湊,隻是坐在一個厭靈餘光可以看到的不遠處,帶著標誌性的哀婉微笑,朝她揮手示意。
打完招呼,便低下頭,安靜地吃飯。那單薄的身姿怎麼看怎麼惹人憐惜。
陸之昂冷哼一聲,“裝模作樣。”
鐘嘉樹不動聲色地側過身子,支著下巴,恰好擋住了那道若隱若現的身影。
彎了彎眼睛,笑道:
“剛才我們說到哪兒了?”
費鴻光神思不屬地劃著手機,隨口道:“說到,息心的下一次演出時間公開了。”
薑伏夏對這三人倒是沒有像對邵景那麼討厭——雖然私下裡和厭靈提起時,都是這樣稱呼的:那個閻王哥、那個瘮人哥、那個牛郎哥——聞言,她興奮搭話:
“嗯嗯嗯對!我這次終於可以坐在台下聽了!”
她開始狂吹息心的彩虹屁。
在鐘嘉樹意味深長的眸光中,厭靈神色不變地夾菜。
也算是明白為什麼薑伏夏要叫他瘮人哥了——笑起來是挺瘮人的。
“嘁。”
費鴻光發出不屑的聲音,“我就不明白了,一個乾巴巴站在舞台上唱歌的人,怎麼這麼受追捧?還不如我關注的一個小主播。”
說完,還嘖了聲,像是在為他的小主播鳴不平。
這拉踩成功惹惱了真愛粉薑伏夏,她惡狠狠地呲牙:“你什麼意思!息心怎麼就不配得到追捧了!?你關注的主播?肯定是沒有內涵的顏值主播吧,你這個沒品的牛郎哥!”
費鴻光:“??”
他挑眉,一雙狹長的垂眼微眯,看起來是要跟薑伏夏杠上了。隻聽他信誓旦旦道:
“什麼沒有內涵的顏值主播,她可是各大視頻平台近年來漲粉最快的金牌視頻博主,不過短短一周播放量就破千萬了,而且還……”
竟然沒有揪著牛郎哥這個外號,而是義正詞嚴地捍衛偶像。
……等等。
厭靈筷子一頓。怎麼越聽他列舉,越覺得這個描述好耳熟……?
費鴻光
為了拿出更有利的證據,當即點開一段視頻展示給餐桌上的眾人。
“這扭得不比那乾巴巴地站著唱歌好看多了?”
“你再看看,這腿,像不像甜膩的桃肉?還有這腰,像不像紅酒的漣漪?這發絲勾起的弧度,像不像章魚軟軟的觸角?”
“……”陸之昂皺眉,一臉惡寒:“你這比喻怎麼越來越惡心了。”
費鴻光露出‘臭鄉巴佬懂個屁的比喻’的神情,看回屏幕時,又露出惡心巴拉的歆羨之色:
“嘖嘖……她整個人簡直就是古希臘美神降臨啊!”
厭靈:“……”
聽到熟悉的誇讚用詞,厭靈沉默了。
——原來,費鴻光就是那個不斷給她發私信說騷話、被她拉黑了好幾l個號的網名[想成為姐姐的腰帶]的那變態啊……
實際上,發布視頻以來,厭靈收到了過很多次私信。
比起更過分的性/騷/擾,費鴻光頂多算癡漢的狂熱粉,誇得還挺有文采,隻是厭靈實在是不想看到他那過於讓人產生畫麵感和通感的比喻了。
——像是在被他用文字侵.犯。
厭靈是看到過分的性/騷/擾都不會皺眉一下眉的人,看他的私信卻會豎起寒毛。
於是在回複了一句;‘抱歉。’後,就將他拉黑了。
隻是沒想到,那句回複和那個拉黑,似乎打開了他身上某個不妙的開關,此後,他更是變本加厲、竭儘所能地說騷話。
“你們難道不覺得看她跳舞是一種視覺享受麼?她難道不該大火麼?這不比什麼息心有看頭多了?”
薑伏夏:“不覺得!”
費鴻光揚眉:“嘿,你這人油鹽不進是吧,來來來,我這兒還有幾l個珍藏的視頻,是她早期試水發的,已經刪了哦,隻有我這兒有哦~”
“也就是因為你們都是自己人,所以我才分享的——”
陸之昂:“滾,不想看。”
鐘嘉樹微笑:“抱歉,對你的獵豔對象不感興趣。”
費鴻光急了:“她不一樣,可不是我獵豔對象,她是我女神。”
他一臉正氣。
薑伏夏冷嗬:“你敢說你對她沒有任何非分之想?”
費鴻光:“……”
成了一臉色氣。
薑伏夏呸:“庸俗的家夥!”
被全桌的人唾棄鄙夷,費鴻光委委屈屈的收起手機,小聲咕噥:“這次真的不一樣……”
是不一樣。
厭靈麵無表情地想:不一樣的變態。
.
在陸之昂的明防和鐘嘉樹的暗鬥下,邵燃風一個下午都沒能和厭靈說上話。
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丁點和她接觸的機會,隻是邵燃風似乎在使用什麼以退為進的小把戲,總一副欲言又止、悲悲戚戚的小白花模樣,妄圖引起厭靈的憐惜,好讓她衝冠一怒為藍顏,拳打陸之昂、腳踢鐘嘉樹……
他注定是要失望了,厭靈甚至都沒有發現他們之間的暗流湧動。
認真上完下午的課,在邵燃風楚楚可憐又遺憾的目送中,厭靈在陸之昂的一路護送下,回到了陸家。
剛一到家,今天的順遂就宣告結束——
“二小姐,大少爺讓您到他書房去一趟。”
聞言,厭靈還未反應,陸之昂先皺眉了,低聲道:“大哥肯定是知道你今天在學校說要換什麼未婚夫的鬼話了。”
他凶巴巴地瞪了眼厭靈,像是在說:活該!
卻在她準備上樓挨訓時,黑著臉跟在後邊提醒,“進去什麼解釋都彆說,先認錯。”
他的嗓音沉沉。
“你應該沒忘記我們小時候犯錯後,他的那些折磨人的體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