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蘇寅生的兒子去了花滑隊這件事, 鄭文勝他們也是知道的。
當時他還和孫誌海、陳廣平他們幾個念叨呢,說蘇寅生的兒子居然去了花滑隊?哎呀可惜了, 這蘇老虎的兒子如果能有短跑天賦進了田徑隊, 那上陣父子兵, 也是一樁美事。
不過那會兒他們也就是閒來無事念叨兩句。
運動員的天賦這個東西,實在是說不好的一件事, 並不是說父母從事哪個項目工作,家裡小孩兒就指定能有那個項目天賦的。
隻是真的沒想到, 這兜兜轉轉一圈, 這蘇老虎居然讓自己家能跑出百米10秒10成績的崽子去了花滑隊?
這個結果鄭文勝還真是沒想到。
老蘇這家夥是個什麼脾氣,鄭文勝也清楚得很,彆看他凶, 但是在田徑百米這個項目上,他是真的儘心儘責,沒道理在知道自家兒子有這天賦後, 還能把人放去花滑隊裡。
那頭, 崔毅當然知道把蘇哲帶到田徑隊的人是他爹蘇寅生, 他原本不提這茬兒就是想繞過蘇寅生, 直接把蘇哲帶走就好,但是這會兒蘇寅生開了口, 田徑隊也還沒開口表示要挖人,崔毅實在是沒什麼理由就這麼當著彆人親爹的麵,不講情麵地把人帶走。
現在這個場麵,不管是田徑隊的人又或者崔毅、羅超, 兩邊的心裡都門兒清。
田徑隊確認了蘇哲的短跑成績,肯定舍不得就這麼放蘇哲走人,心裡早已經存了挖人的念頭;
花滑隊這裡,蘇哲之前的表現已經證明了他的天賦和水準,以目前冬季項目人才緊缺的現狀,更是不可能答應放蘇哲走人。
隻是田徑隊這邊,話始終還沒說出口,兩邊就暫時都還沒有真正開始撕逼的理由。
現場兩邊的氣氛一時有些僵硬,鄭文勝趕忙笑著站了出來緩和氣氛。
“哎呀,我說大家夥兒都在這傻站著乾嘛?要不咱們去會議室裡坐坐?順便也給花滑隊的崔教練、羅主任上個好茶,有什麼問題,咱們坐下來一起聊一聊、探討探討嘛!”
有什麼問題?
還能有什麼問題?
崔毅聽到這話,眉頭一挑就想放嘲諷,但是在這種場合,確實也不適合撕破臉,於是倆人隻得點點頭,跟著田徑隊的人一起到了田徑隊的會議室裡坐下。
在往會議室去的路上,蘇哲一直抿著嘴沒說話。
這兩個項目的事情鬨到這樣,他自己的責任不小。
對於他來說,從上一世起,那條短短的賽道早已經融入了他的生命之中,他無法忘卻在賽道上激情揮灑時的狀態。
熱血不息,奔跑不止,曾經由陳誌說出的這句話,也是他心中的信念與寫照。
田徑這個項目中的點點滴滴也始終刻印在他的記憶中,從來沒有遺忘。
對於剛重生時的他而言,花滑雖然同樣喜愛,但是最初選擇花滑,更多還是因為心中曾經留下的一絲遺憾。
而隨著徹底進入花滑的世界,這其中的絢麗多彩也將他一步步吸引,在花滑項目之中遇到的挑戰也完全點燃了他的興趣。
與此同時,在這段時間裡,他也逐漸了解到了花滑項目在冬奧會上的擔子、男單人才匱乏等等的問題。
崔毅之前察覺到田徑隊的態度後,見縫插針地跟他說了許多花滑項目的難處,讓他就此撇開花滑隊,不管不顧地退出,他也做不到這樣的態度和不負責任。
可以說,他當初為了不讓自己老爹察覺到自己突然成熟的百米技巧這一逃避心態,就是徹底導致了現在這一係列結果的起因。
而他當時的逃避可以說半點作用也無,他這會兒不到半年時間,就已經在線翻車,直接把自己還有兩支本來應該沒有瓜葛的隊伍逼到了這樣的情形。
與蘇哲一起走在後頭的是陳誌,他瞥了眼情緒有些低落的蘇哲,抬手揉了揉蘇哲的腦袋。
“行了,彆想那麼多,我還在呢。”
顯然,陳誌的意思是,讓蘇哲不要太擔心,短跑項目上,他還能撐得下去,如果蘇哲想要繼續在花滑隊,他也會全力支持,並且說服其他教練。
蘇哲看了眼陳誌,對上他溫和、信任的目光,心裡的負疚感也越發沉重了一些。
陳誌的狀態,他當然也清楚,國內百米項目的擔子有多重?但是陳誌從來不曾將這些壓力說出口,隻是自己一肩獨扛,甚至於把自己逼到訓練過量而受傷。
今天他們從機場到田徑隊來的路上所遇到的那個司機,也是如今國內田徑迷的縮影,從他的態度就可以看出,田徑迷們對陳誌抱有多大的期望,而以陳誌的性格,親耳聽過那些田徑迷的話,又會在自己的責任上多加重多少的砝碼。
而即便是這樣,陳誌也始終是這樣溫和而堅定,並且在這種時刻還給予他支持和鼓勵。
有那麼一瞬間,蘇哲覺得自己真是個混蛋。
對著陳誌的目光,蘇哲在深吸了一口氣後,朝他點點頭,然後師兄弟倆一起在最後走進了會議室裡。
會議室裡,長條會議圓桌的兩個長邊,涇渭分明地坐著羅超、崔毅還有對麵的田徑隊教練組成員們。
蘇哲和陳誌在進了會議室後,兩邊的人都齊刷刷地看向了師兄弟倆,沒等蘇哲感到為難,陳誌直接在會議桌短邊處拉出了兩條椅子,讓蘇哲坐在短邊唯一的座位上,自己坐到了靠花滑隊兩人這一側的位置。
瞥見蘇哲已經坐定,崔毅、羅超還有對麵的田方正等人也開始你來我往地’閒聊’了起來,隻不過這個閒聊的內容都是圍繞著蘇哲在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