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付疏。
她一路跟著胡向誌,見這邊路上沒人,才叫住他。在黑市時她仔細觀察了這個人,穿著襯衫,雖然已經半舊,卻看得出材質不錯,扮相整潔,一點也不應該是個紡織廠普通工人的樣子。
為了進一步確認,付疏才假裝買東西的樣子,離近了看他包裡的布料,總共有個二十來尺。顯然如果是個普通工人,針頭線腦能撿一點,卻拿不到這麼多布;廠長倒是可以,但是就算紡織廠再怎麼不景氣,也沒有淪落到廠長都跑到黑市去賣布。
付疏算來算去,也隻有倉庫主任能拿到這麼多布出來賣了。
胡向誌顯然也認出了她,顫著手指向付疏:“你,你想乾什麼?”
“胡主任彆緊張,我沒有彆的意思,隻是想買布料卻沒有票,碰巧看見您……”
胡向誌聽她的話倒是鬆了一口氣,隻要不是想要去告發他就好。他走過去,把那個黑布袋連同裡麵的布塞給了付疏:“我隻有這麼多了,都給你了,你彆告訴彆人!”
“您放心,想來您也不是第一次去黑市,我隻是有一個更安全的生意跟您談。”付疏把黑布袋遞還回去,胡向誌卻沒有接。
鎮紡織廠雖然隻是老設備,但產量多少也是有數的,每個月都得向縣紡織廠交貨。餘下的布料就是有,也會拿到供銷社去按市價出售,每筆收入都有專門的人記錄,是做不了什麼手腳的。
胡向誌拿的也不是這些正規布,而是不用上交的瑕疵布。這些布或者是紮染問題,或者是過於陳舊,上頭和供銷社都不收,放在倉庫裡積灰。不過這些正規渠道不收的布料放平常百姓眼裡也是難得的好東西,他才時不時拿一點賣出去補貼家用。
然而就算這些東西確實沒有正規渠道來收,偷拿就是偷拿,也是要被抓挨批的,胡向誌自然也害怕被揭發。
他看著麵前唇紅齒白的小姑娘不收自己的布袋,以為是嫌棄給得少了,頓時有些懊惱:“你什麼意思?我沒騙你,就剩這些布了!”
“我的生意需要些布料,也不管你這布料都從哪來,以後你不用冒險去黑市,直接把它們給我,錢我照給。您仔細考慮考慮,這怎麼算都是一個劃算的買賣。”付疏不理會胡向誌有些激動的情緒,淡定地說。
“你真不是要告發我?”胡向誌冷靜下來,四處看了看,小心翼翼地問。
付疏淡笑點頭。
“你讓我想想……”沒一會兒,他咬咬牙:“那成,供銷社七毛一尺布,我給你也七毛。但是有一點,你那生意若是被抓了,可彆沾上我!”
“放心。”
“以後你直接來紡織廠家屬住宅找胡向誌,就說是我鄉下的侄女。我一個月能給你百尺布,你什麼時候來拿?”胡向誌能做到倉庫主任的位置也是有原因的,他做事細致,腦子也靈活。剛才被嚇得有些迷糊,現在也活泛起來。
“每月五號和二十號,我來拿兩趟。”付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