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之後那些人再來要錢的時候,李幼恬的爺爺奶奶大伯伯母不知怎麼的收到消息,趕過來了。
說不可能。
李爸李媽都是國企職工,又隻得這麼一個閨女。
沒什麼負擔壓力。
不可能借那麼多錢。
反正就一大群人吵個不停。
有人甚至還拿出借條,說是當初李爸親手寫的。
有證據。
最後這事還鬨上了法庭。
法院有專業的筆跡鑒定專家。
很容易就認出跟李爸的字跡完全不符。
事情結束後,李大伯就說要收養李幼恬。
說李幼恬沒父母了,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在外麵也不放心,手裡還拿著那麼多錢,萬一有個啥怎麼辦。
完全是為李幼恬著想。
李幼恬才經曆了奇葩親戚鬨事,本來就很害怕。
就跟李大伯回去了。
但才幾天,就又提著東西回來了。
李大伯的家裡很好,伯母也很好,堂哥堂姐也很好。
爺爺奶奶也很好。
一切都很好。
很幸福。
更顯出李幼恬多可憐。
多慘。
無父無母。
一瞬間成了孤兒。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她以前也很幸福。
一夜之間,幸福離她很遠。
李大伯大概知道她的心思,就歎氣,說有時間就回來,大伯的家也是你的家。
嗬,怎麼可能。
沒有爸爸媽媽怎麼能稱為家。
李幼恬回到了自己的家裡。
桌子上還擺著昔日一家三口出去玩的照片。
很開心。
都在笑。
仿佛好像一場夢。
但現在,夢碎了。
李幼恬抱著被子哭了很久。
眼睛又紅又腫。
但她還要繼續生活,要走出悲傷,還要去上大學。
看著那張紅色的通知書,很莊重的紅,但在李幼恬的眼裡那就是一張催命符,上麵流淌著她爸爸媽媽的鮮血。
要不是她考上大學,要不是為她慶祝。
李幼恬後悔極了。
還恨。
恨自己。
考個大學有什麼了不起的。
為什麼當時要同意去慶祝。
很想把那張通知書撕掉。
大學什麼的不要了。
但她最後還是沒有撕。
她的爸爸媽媽是因為這個通知書死掉的。
她不能讓他們白死。
而且,她才十八歲,不上大學做什麼。
流浪嗎?
還是整天窩在家裡哭泣。
開學那天,是李大伯送她去學校的。
學校裡到處是人。
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青春的笑容。
開心又期待。
沒有人知道這裡有一個女孩子在不久前失去了雙親。
李伯母幫著鋪好床單,又囑咐李幼恬好好學習,跟同學室友好好相處,有什麼就打電話回來。
然後三個人出去吃了頓飯。
他們就回去了。
李幼恬開始了她的大學生活。
大一的課程都很基礎,李幼恬學得很輕鬆。
但她不想這麼輕鬆,太輕鬆,就閒了,閒著閒著,就會想起很多幸福的事情。
以前有多甜,現在就有多苦澀。
李幼恬就加入了一個社團。
合唱團。
有許多人在一起唱歌。
許多聲音。
相互配合。
最後出來的效果很不錯。
李幼恬是愛唱歌的。
她覺得很放鬆。
這裡有同樣大一的新生,更多的是師兄師姐。
大家一起完成一首歌。
不完美就繼續。
直到完美。
這是群追求完美的青年。
李幼恬覺得沒什麼不好。
她喜歡待在合唱團,喜歡上課,沒事的時候就去練聲室,或者圖書館。
過得很充實。
同宿舍的姑娘們忙著參加社團,忙著聯誼會,忙著逛街,忙著約會,忙著跟新交到的朋友談論什麼化妝品好用,哪家的裙子又出什麼新款了。
忙得不可開交。
進入一個新環境就要慢慢融合。
李幼恬跟她們忙得不一樣。
她還偷偷的寫歌。
譜曲。
她有一個厚厚的筆記本。
黑色的封麵上有一隻展翅欲飛的大蝴蝶。
裡麵的歌就如同這個封麵,壓抑,卻又帶著希望。
李幼恬把這個筆記本壓到箱子的最下麵。
還上了鎖。
這是她的秘密。
絢爛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