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死前他回光返照,看著馮父,臉上很平靜,說道,“我走了,子債父還,你做的孽,我來幫你償還。”
說完,頭一歪,就沒了聲息。
但這不是結束,沒過多久,馮父也出現了跟馮老爹一樣的幻覺。
有時候睡覺睡到一半就突然被凍醒,睜開眼一看,屋子裡黑壓壓的全是人影,都在對著他冷笑。
那笑聲,陰寒刺骨。
馮父這才開始恐慌起來,而且,他覺得自己的身體也大不如以前了。
明明才三十來歲,還很年輕,可走不了多久就喘了。
他覺得自己要死了,就像是老爹那樣,無力掙紮。
但,不想死呀。
而且,誰知道那些鬼會不會放過他的妻子兒子。
拚著一口氣跑到城西的墳場,也是最後奮力一搏吧。
他花了一整天,把所有的骨頭聚在一起,找了口大鍋,加上水,煮了。
那些骨頭,在鍋裡沸騰著,散發著難以言喻的香氣。
他就在旁邊看著鍋裡的水被煮乾,骨頭變得焦黑,從旁邊的口袋裡掏出朱砂跟黑狗血,倒在骨頭上。
最後拿出一瓶汽油,淋在上麵,一把火,所有的骨頭燒得連渣都不剩了。
烈火烹油也不過如此吧。
那之後,他就好了,再也沒聽到那些哀嚎索命的聲音。
後麵又找人算了命,那人說,他陰德缺損,罪孽深重,要想安安穩穩的活下去,就得以煞止煞。
那東西厲害,你得比它們更厲害才是。除此之外,彆無他法。
嗬,還有什麼比在監獄裡更凶煞的呢。
那時候可沒現在這麼嚴格,要考試還要麵試啥的,托關係交錢就行。
這一乾呀,就乾了二十多年呢。
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聽到城西墳地這幾個字了。
馮父歎了口氣,他心裡有種很不安的感覺呀。
跟他有同樣不安的,還有馮正軒。
胸口的那個烏黑的掌印一直讓他很忐忑,他還專程去了趟醫院,做了個全身檢查。尤其是心臟方麵的。
但沒用,什麼都查不出來,一切都很正常。
從醫院出來,陽光有些刺眼,馮正軒微眯起眼睛,就看到馬路對麵一個熟悉的人影,那冷冷泛著寒意視線讓他渾身一冷。
他心裡一駭,睜大眼睛再看,就什麼都沒有了。
是,錯覺嗎?
馮正軒垂下眼眸,不,那張清秀俊朗的臉,就算被他刻意的埋在記憶深處,也不會忘記。
還有那件格子襯衫,黑色的長褲,分明是趙青原死的那天穿的。
怎麼會?這還是白天呐,就算出現,也該是晚上才對。
馮正軒突然覺得渾身發寒,一股巨大的恐懼湧上心頭。
原以為他什麼都不怕了,結果,還是怕死的。
明明是大熱的天,身上卻冒出了冷汗,他哆嗦的從褲兜裡掏出手機,按了幾次才找到馮父的號碼。
“爸,爸,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你救救我,救我。”
接到電話的馮父頓時就從椅子上站起來。
“小軒,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你彆急,慢慢說。”
但馮正軒很慌,什麼話都說不明白,好像也根本就聽不到馮父的話。
馮父沒辦法,好不容易問清楚了他的位置,讓他乖乖在原地等著,拿著車鑰匙就飛快的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