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
他站在路口邊,遠遠喊道。沒有再往前一步,李正富家門前那條路實在太臭了,進去了,身上就要染上一股餿水味。
思如側過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收回視線,就當沒聽到。
朱茂見狀,更氣,很想頭也不回的走掉,但想到今天來的目的,硬是壓下心頭的怒氣,抿了抿嘴唇,眉頭皺的緊緊的,猶豫好一會兒,才慢慢的朝思如走過來。
“舅舅,你怎麼不應我?”一來張口就是質問。
思如看著眼前這個四十幾歲的男人,嗯,很瘦小,臉色透著蠟黃,看起來營養不良的樣子,但眼睛裡卻有股戾氣,嘴唇有些發黑泛紫,顯然是不順,對她說話的語氣裡是不滿跟不耐煩。
這個就是李正富當親兒子養的外甥,白眼兒狼一枚。
“哦,是你呀。”淡淡的撤回視線,“我人老了,耳朵背了。”
聽不見很正常。
嗯,也壓根就不想聽見,如果這個朱茂不來惹她,看在是李正富唯一血脈親人的份上,是可以放過他的,但若是他想自找倒黴,嗬,也不過是順帶的事,坑人,她向來都不嫌多。
朱茂臉上的表情一僵,說道,“我知道你生氣,不想看到我,舅舅,我承認是我錯了,一時衝動,這都是窮鬨的。”
錢能逼死人。
思如沒說話,朱茂看不出她什麼想法,繼續說道,“我去找過江明亮了,他說不行,隻能等明年。舅舅,我打聽過了,那名額他是給了他大舅子,就是黑狗灣的那一家。不過我已經想出辦法來了,隻要舅舅你配合我就行。”
眼裡閃過一抹狠戾,江明亮,就彆怪他翻臉不認人了。
“舅舅,你放心,你什麼都不用做,隻需要坐在政府門前就是了。”
如果能尋死覓活就更好了,出了事……朱茂一頓,要不給舅舅買一份人生意外的保險,嗯,受益人的名字就寫自己的。
卻聽思如淡淡的說道,“算了,不用了,那名額我不要了。”
朱茂:……
以為自己聽錯了,忍不住大呼道,“舅舅,你在開什麼玩笑?”
思如就看著他,表情很認真,“我已經六十五了,還能活多久。”搖著頭,“彆折騰了,我也嫌煩,聽天由命吧。”
何況,要到了又怎樣,還不是便宜了白眼兒狼,不如坑人。
“舅舅……”朱茂還想說什麼,卻被思如打斷。
“你以後也彆來了,我把你養大,對得起姐姐,仁至義儘了,死了,也不需要你給我送終,你走吧,好好過日子。”
永彆。
到底是疼愛的外甥,嗯,又如朱茂所說的,他確實有負罪感,心裡也認同是自己把一家人克死的,很愧疚。饒是朱茂對不起他,他也不打算追究。
這番話過後,所有的恩怨就告一段落了,但如果朱茂之後做了什麼,那就怪不得她了。
思如說完就進屋了。
那房子,朱茂是不想進去的,不知為何,總感覺一種陰森。
泥瓦房破破舊舊的,茂盛的竹林把陽光完全遮完了,房子立在陰影裡,沒有一點光,朱茂搓了搓胳膊,忍不住打了個冷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