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媳婦一愣,跑到堂屋裡一看,原本堆著的火紙都不見了。
有了線索,人又多,找起來就容易了。
真是在他先妻的墳附近找到的,在草堆裡,已經被人高的野草淹沒了,如果不是從上往下,嗬,壓根就發現不了的。
都外出打工去了,家裡的莊稼地農田什麼的都沒有人種了,地裡長滿了野草,草還特彆深,又快夏天,說不定還有蛇。
找到王老爺子的時候他就倒在草裡,臉色蒼白,嘴唇乾裂,雙眼無神,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但進的氣少出的氣多,像一條快要乾死的魚,絕望又無助。
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一個背簍扔在田坎上,他腳邊,是一把鐮刀。
先妻的墳前,是剛剛燒完的新鮮的紙堆,風吹過,紙灰飛到很遠。
眾人把他抬回去,兒媳婦直接腿就軟了,差點沒有暈過去。
大哭,“我就走一會兒,你說他要去燒紙怎麼就不給我說一聲,天這麼熱,非要今天不可,我陪他去也好呀。”
都九十多歲了,又在太陽底下暴曬一天,明顯是活不成了。
送醫院?
嗬,萬一在路途中死了怎麼辦,在農村,死在外麵是不能進家的。
為啥。
相當於孤魂野鬼了,進家門的話,會對活著的家人造成傷害。
有案可循。
曾有人不信這個邪,把人接回來,辦了葬禮,結果,不到兩年,家裡兩兄弟都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死了,很詭異。
鬼神之事,是要敬而遠之。
不可信其無。
王老爺子這狀況明顯就很不對了,他自己的意思也不願去醫院了。
沒辦法,最後隻得給江明亮打電話,請他過來輸液,看看情況,如果能好,那自然沒事,如果不能好,也是天意。
江明亮就是個沒接受過專業教育係統學習的鄉村醫生,他匆匆趕來,翻了下王老爺子的眼皮,眼白很多,一邊紮針一邊說道,“我先給輸著,如果今晚不行,那就不行了。”
這一晚,所有人都沒睡。
在第二天早上,王老爺子落氣了。剛好是陳二娃做夢的那天。
陳二娃被家裡老人弄得精神疲憊,所以根本就不知道這事。
思如站在茶館外,麵無表情,她早就提醒過王老爺子讓他沒事不要出門了,結果,算了,一切自有天意,擋不住的。
至於陳二娃,看向他身後緊跟著的佝僂的老頭兒,自然有人磨他。
貪汙,隻是罰錢就可以了嗎?如果這樣,嗬,怪不得肆無忌憚呢。
陳二娃神情有些恍惚,中午的時候回到家,想了想,往老人的房間走去。
深呼吸一口,推開門,然而房間裡沒有人,他一愣,“爸。”
喊了聲。
“有事~”
聲音從他背後傳來,陳二娃嚇得心臟幾乎都要停止了,忙轉身,壓製著想要飛快逃跑的衝動,“爸,你怎麼在後麵?”
“嗬嗬~”
老人並沒有回答,隻是微笑看著他,神情很詭異。
陳二娃說道,“爸,你知道王老爺子死了嗎?”
老人:……
“知道呀,他死的時候還來找我告彆了,我沒跟他一起。”
但說了,稍後就到。
陳二娃一愣,驚呼道,“他來找過你?什麼時候?”很不可思議。
老人笑了兩聲,從他身邊慢慢走過,喃喃道,“他走了,我也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