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低著頭很恭敬的退下,輕輕的把書房門合上。
靜。
房間裡空氣仿佛都凝滯了,隻能聽到皇帝急促的呼吸變得平靜。
良久。
皇帝嘴角慢慢的勾起,漆黑如虎的眼眸透露出不一般的精明。
真是當頭棒喝呀。
如果不是梁沐遠那個膽大包天的女兒戳破這一層紗紙,隻怕他還在被這軒轅王朝的半世繁華遮住了眼,自戀不可自拔。
怎麼會不一樣呢?
這把龍椅的誘惑從來都不會因為任何原因而減少的。
是他疏忽了。
“皇上,陳老太醫已在門外恭候。”內侍特有的尖細的聲音恭謹的響起。
“讓他進來。”
皇帝臉上已恢複如常,而扔了一地的奏折也早就被收拾好。
他看起來完全是一個看不出任何心思的皇帝。
一個穿著白色太醫服頭發花白僅用一根玉簪束著的老頭兒背了個木頭箱子走進來跪下行了禮,又顫悠悠的爬起來。
站在一邊兒聽候吩咐。
皇帝淡淡的說道,“朕近日稍感不適,你來替朕看看是怎麼了。”
“是。”
陳老太醫走近,先是細察了皇帝的麵色,隻見在他眉心處有一抹若有似無的黑色,很淺很淡,稍不注意就會忽視掉。在白色的夜明珠的光亮下,他的臉色顯出一種不正常的臘黃,一個月前還健康紅光煥發的皮膚竟起了一些褐色的小斑點。清亮的眼睛也仿若攪渾的一池子汙水般,渾濁了。嘴唇的顏色也不對勁,淡紅中透著幾分烏紫。
“皇上,請開禦口。”
老太醫恭敬的說道。
皇帝張開口,老太醫上前看了看舌苔,垂眸,“可以了。”
舌苔淺得不正常。
他還聞到一股口臭味,可又跟一般的口臭不一樣,是甜臭。
情況有點危急。
老太醫又給皇上把了脈,臉上的神情越發的隆重,退後一步躬身行禮,“臣鬥膽問皇上一個問題,還請皇上不要怪罪。”
皇帝:“說。”
老太醫抬眸,“皇上最近是否脫發嚴重?”
皇帝:……
他每天的梳洗穿衣都是有專門的內侍來打理的,各自分工。政務那麼繁忙,日理萬機,又要操心長生不老的丹藥,根本就不會注意到少了幾根頭發這樣的小事。
“來人。”
於是專門負責梳頭的內侍被帶了上來,戰戰兢兢的不敢動。
太醫問,“你最近給皇上梳頭,可有發現什麼異常沒有?”
內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沒幾下額頭就流血了。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饒奴婢一命。”
眼淚鼻涕糊一張臉,原本是有些清秀白淨的頓時變得很狼狽。
“說!”
皇帝一臉冰冷。
內侍猛地抖了幾下才磕磕巴巴的說道,“奴婢就是照往常一樣給皇上梳頭,可玉梳才梳了兩下,頭發就掉下來了。奴婢是萬不敢故意扯掉皇上的頭發的呀,奴婢也不知怎麼回事。”
他不想要命才去惹皇上生氣。
太醫皺眉,“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每次頭發掉多少根?”
問道。
內侍趴在地上不敢抬頭,“是半個月前的事,那天隻掉了三根,奴婢以為是不小心扯掉的,見皇上並沒有發現,就沒說。後來一天天的,頭發掉得越發多,奴婢就不敢說了。今天奴婢給皇上梳頭的時候,已經有一小縷了。”
皇帝大怒,一腳踹翻著內侍,“蠢貨!”
內侍忍著胸口的疼痛又飛快的在原地趴好,渾身都在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