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二老爺說到這裡,不由朝著大老爺麵上探了去,作一臉可惜歎息的模樣,聲聲哀痛欲絕道:“兄長兢兢業業當了十多年的縣太爺,他政績斐然,清正廉潔,深受百姓愛戴,卻始終不見任何升遷的跡象,嫂嫂可知這是為何,不就是缺了個門路靠山麼,倘若能攀上沈家,咱們柳家還用得著窩在這小小的雲城?兄長最少也能某得個太守的位置,咱們柳家定能更上一層,定能徹底擺脫商戶這賤籍,保我柳家徹底發跡,徹底發揚光大的,就連底下幾個小女們的親事都不用再愁了,若真有那一日,鶯姐兒便是我柳家最大的大恩人呐!”
二老爺說得激動萬分,說到高昂之處,甚至唾沫橫飛,兩眼冒光。
然而話一落,卻見那吳氏瞬間氣得渾身發顫,隻指著二老爺臉色鐵青道:“二弟今兒個說了這一籮筐話,說來說去,說到底,你們柳家原是想要將我兒給推出去,當你們那升官發財的墊腳石!”
“我告訴你,這事兒門都沒有!”
“鶯姐兒若是打小在咱們柳家的庇護下長大,他日柳家需要她反哺家族便也罷了,若真是為了柳家好,我一個字也不會反對,可是如今我們柳家欠了她那麼多,害她受了那麼多苦,卻還要將她推出去換取那高官厚祿,這樣豬狗不如的事我一千個一萬個不答應,不光我不依,老爺,你也不許依!”
話說吳氏得知二老爺這打的如意算盤後,瞬間氣得渾身發抖,恨不得當場將這位精明市儈的生意人給直接轟了出去。
然而話一落後,卻見身旁的老爺柳相連竟不言不語,一言不發。
隻見他立在那裡,一動不動,然而背在身後的手竟直接攥成了個拳頭,拳頭隱隱發顫著,他斂下了眼眸,背著光,讓吳氏瞧不清他的具體神色,然而那隱隱發顫的拳頭,卻仿佛出賣了他的真實想法。
吳氏的腦海裡當即砰地一聲,一片空白。
不多時,隻噌地一下,渾身無力的一屁股坐在了身後的交椅上,仿佛抽乾了渾身的力氣。
果然,男人們永遠將功名利祿淩駕於一切之上。
吳氏見老爺如此神色,深知撼動不了分毫了,隻深深閉上了眼。
直到不知多久,吳氏抖著唇,用力的抓緊了交椅的扶手,隻喃喃掙紮問道:“便是你們柳家想得這樣美,又怎知,沈家會看得上你們柳家呢?”
嗡嗡作響中,隻聽得二老爺小心翼翼又滿臉亢奮道:“弟弟經商這麼多年,也算見過不少人經過不少事了,深知這世間除了權勢、錢財,還有過人才華頭腦外,還有一樣東西是所有人如何都拒絕不了的,那便是絕頂的美貌——”
“憑著咱們鶯姐兒的美貌定能為自己某到個好的出路的,退一萬步來說,便是隻當了沈家的妾,都會是一樁穩賺不賠的買賣啊——”
柳家人竟當真動了要將長女鶯鶯送去給柳家當墊腳石換取高管俸祿的想法。
可能,在他們不少人眼裡,從青樓贖回來的鶯鶯,是塊有可能會損壞家族名聲利益的絆腳石罷,他們想將她當作一塊抹布扔出去的同時,還妄想換塊好肉回來。
隻是,作為母親的吳氏如何都張不了這個嘴。
為此,年關剛過不久,吳氏便病了一場。
而就在她生病期間,女兒鶯鶯竟親自尋上了門來,主動對她道:“女兒……願意去。”
原來,二房三房那兩個殺千刀的趁著吳氏養病期間,竟特特尋去彆苑“勸”過柳鶯鶯了。
柳鶯鶯不想成為柳家的負擔,也不想她的存在有朝一日會還害得底下幾個妹妹們難尋人家,更不忍看娘親為她操持婚事幾度病倒。
為了此事能夠順利圓滿的辦成,二房三房就連柳家前去“投奔”沈家的借口都十分細心的替她們編撰好了,那便是借故去山東給吳老夫人拜壽,途經清遠時長女鶯鶯恰逢“大病”,無法趕路,便不得已在清遠落腳,在沈家借住一段時日。
如此,這便有了柳家如今這一行。
而今由柳家三房運送貨物一並護送吳氏母女回山東,走水路走了小半月,正好將要途經清遠了,與設想的區彆在於,柳鶯鶯剛好暈船,不用裝病,已勝過裝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