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鶯鶯卻看得莫名心頭微微一跳。
突突兩下。
一抹奇異的感覺忽而鑽上了心頭。
她能否將對方這番行徑理解為:還不伸手過來!
不然,為何要將那枚鑷子接過來?
總不能是為了玩吧?
不管了。
仿佛有機可乘,哪怕是一條縫隙。
天枰已略微傾斜。
柳鶯鶯當即咬著唇,猶豫了片刻,隻抬眼朝著對方臉上看了一眼,隨即慢慢將手心打開,將受傷的手試探的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地再度送了過去。
沈琅自顧自的飲著茶,全程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更是沒有多往柳鶯鶯這個方向看過一眼。
對於探過來的那隻手,更是吝嗇半寸目光。
一盞茶飲儘。
將茶盞放回石桌上,卻看到置放茶盞位置出現了一隻纖纖玉指。
手一頓。
片刻,繞開了那隻手,置放到了彆處。
柳鶯鶯:“……”
莫非她想多呢?
會錯了意?
茶盞落下的那一瞬間,想了想每月十五的痛苦,想了想不足兩個月的緊迫時間,當即柳鶯鶯咬了咬唇,立馬有些“狗腿”的拎著茶壺將那空置的茶盞殷勤添滿。
終於,對麵清冷的目光一抬。
涼亭下,一身煙綠色裙袍,淡雅的顏色卻掩蓋不住那瀲瀲之姿,隻見對方不施粉黛而顏色如朝霞映雪,微風吹來,她傾身過來添茶,人靠近了,一抹淡淡的清香幽幽傳來。
並非脂粉香。
也非是花香。
倒像是自帶的特有的體香。
極淡,極淡,並不怎麼令人生厭。
對方側著身,一縷散發垂下,貼在臉頰處,最紅沒入紅唇裡。
沈琅見狀,喉嚨裡最後一縷淡茶順著喉嚨緩緩咽下。
不多時,目光瞬間收回,片刻後,舉著鑷子慢條斯理的挑起了柳鶯鶯的無名指。
柳鶯鶯愣了一下,立馬朝他看去。
這時,另外一隻手探了過來,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了柳鶯鶯的無名指,阻斷了血液的流通,柳鶯鶯餘下半截手指無血湧入,瞬間泛白泛青。
沈琅舉起鑷子,挑開了指尖的傷口。
緩緩將刺入皮肉的倒刺推出。
指尖瞬間微微一麻,卻感覺不到多少疼痛。
沈琅的手指十分修長,不過分纖細,也並不粗獷,是一雙養尊處優的人,十分冰涼。
柳鶯鶯甚至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那微涼的體溫朝著她麻木的指尖一點一點傳到她的全身。
最終,尾骨的位置微微一麻。
柳鶯鶯下意識地呼吸頓住。
整個過程,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響,也沒有一絲痛楚。
氣氛,安靜得有些過頭。
像是過了許久,又像是不過片刻,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直到微涼的觸感從指尖上消失了。
手上的鉗製力也瞬間消失。
等到柳鶯鶯緩過神來時,隻見指尖上橫著刺入皮肉裡的那條細微的血痕已消失不見了,變成了一個細小到要特意搜尋才能留意到的一個小血點。
倒刺已被抽了出來。
整個過程悄無聲息。
靜到連柳鶯鶯的思緒都有片刻恍惚。
直到,一道冷淡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自己包紮好!”
一小瓶拇指大小青玉色的小瓶子被推至石桌中央的位置。
柳鶯鶯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朝著那瓶小瓶子看去。
那是……給自己的?
柳鶯鶯似愣了一下,不多時,緩過神來,仿佛一臉受寵若驚。
當即立馬美滋滋的將那瓶小瓶子拿了過來,拿在手中瞧了又瞧,看了又看,不多時,意識到這竟是藥後,再結合對方那句話,當即開心的臉上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臉來,隻羞澀又高興的衝著對麵沈琅笑眯眯道:“好,我都聽公子的,定乖乖聽話包紮好。”
柳鶯鶯乖乖巧巧的說著。
話一落,忽又舉起挑乾淨了倒刺的手,衝著對麵沈琅眨了眨眼,道:“竟一點都不疼的,表哥,你真厲害,真是心靈手巧,簡直比那些須有其名的名醫更要厲害多了。”
柳鶯鶯吹噓著,誇讚著。
稱呼順理成章的由公子變成了……表哥。
說這話時,她雙眼亮晶晶的,眼裡仿佛滿是對他滿滿的崇拜之情,以及滿滿浮誇的吹噓之意!
沈琅:“……”
話剛一落,便見對麵眉頭略微打結的沈琅徑直起了身,直接提步離開,整個過程,麵色清冷,薄唇微抿,連個眼尾都沒再往對麵掃過一眼。
臨走前,將手中的鑷子遞給了吳庸,與此同時,嫌棄的扔下一句:“將它丟掉!”
吳庸:“……”
柳鶯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