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柳鶯鶯見這位沈家二公子不曾認出藥瓶, 心頭瞬間一鬆。
又見對方忽而一改方才的疏離淡諷,瞬間笑得如沐春風,隻一臉的莫名其妙。
正要起一身雞皮疙瘩時, 這時——
“小二,你何時回來的,回來了不趕緊回府拜見那小老太太,跑到這大街上瞎溜達作甚,不怕老太太知道了回頭啐你一臉麼?”
另外一道慵懶散漫的聲音自遠處響了起來。
柳鶯鶯同沈燁等人聞聲看去, 便見那風流粉麵之人不是方才在綰青絲充大佬試圖絆住柳鶯鶯的那位沈五爺又是哪個?
柳鶯鶯看到這位沈五爺就頭大,不過大庭廣眾、縱目睽睽之下, 卻也料想他不敢胡來,隻眼觀鼻鼻觀心,當做不識。
沈月靈看到沈五爺, 立馬高興的喚了聲:“五叔。”
便立馬挨到柳鶯鶯身邊來挽著她。
沈燁亦是笑著道:“您怎麼也來了, 什麼風將您也給吹來了?”
說話間,沈燁偏頭朝著柳鶯鶯方向看了一眼, 便不緊不慢的將那瓶藥收了下來,徑直塞進了衣襟裡。
柳鶯鶯立馬橫眼掃去, 那瓶藥,她是借他一用, 沒打算全部給他的,那藥效果極佳,她那日手心受傷, 以及那日手背被山雞刮了一條血印子來, 不過灑了些藥粉,第二日便結痂大好了。
柳鶯鶯想要要回藥瓶,不過礙於沈五爺的出現, 隻得作罷。
沈戎笑吟吟地視線朝著他們幾個身上掃了一圈,在柳鶯鶯臉上掠過時多看了一眼,甚至略停頓了片刻,方收回目光,似笑非笑道:“方才在街上閒逛時,看到了一隻兔子滿街蹦躂,原想著逮回去養起來,沒曾想一轉眼那小兔子便溜得沒影了,這不,一抬眼,就看到你小子了,什麼時候回來的,在外頭玩了好幾個月還沒玩膩麼,一回來也不趕緊回府裡報個道,府裡頭那老太太這兩日都盼得眼睛要長針眼了。”
沈五爺搖著扇子,一邊悠悠走來,一邊勾唇輕笑著。
什麼兔子不兔子的,旁人聽不出任何深意,可落入柳鶯鶯耳朵裡,卻莫名的刺耳膩歪。
這兔子……該不會指的她吧?
柳鶯鶯好不容易憋下的雞皮疙瘩,瞬間齊齊又冒了三層,她渾身抖了抖,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沈五爺嘴裡一向沒個正形,無甚長輩做派,且說話從來不著調,沈燁等人早已習以為常,並沒有聽出其他深意,待那沈五爺走近後,沈燁上前握拳朝他胸前撞了一下,叔侄兩個就跟哥倆好似的,算是打招呼了。
沈五爺則背著手,搖著扇子衝那沈燁道:“對了,你那雙爹娘我那雙兄嫂呢?這一去就是一整年,我都快要忘了他們長啥樣了,得虧今兒個遇到的是你,若是你那對爹娘的話,我都怕認識不出了。”
沈五爺懶懶悠悠說著,說話間,視線又朝著柳鶯鶯這個方位掃了一眼,嘴角噙著笑,笑吟吟地看著她,也不說話,舉止曖昧又含混,又仿佛帶著某種深意。
原來,方才沈五爺將柳鶯鶯拔簪刺向沈燁以及吆喝眾人前來捉拿人販子那一幕全部都瞧在了眼裡,那一英勇行徑無不令他側目,原以為不過是個試圖攀附高門的無腦美人,如今看來,是自己小瞧了人去。
這年頭有勇有謀之人不多,何況還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閨女子,若換成他那院裡的女人們,見到侄女被擼,見到人販子,怕一個個都得嚇暈了去,哪敢那樣勇猛的撲上去——
一時,沈五爺心頭微熱。
又遠遠地見她跟他那個侄兒站在一起,這二人年齡相仿,男俊女美,遠遠看著,宛若一對壁人,莫名刺眼。
五老爺自是不甘寂寞,忙不迭出來刷存在感了。
若說方才他的視線還算隱秘,這會就是明晃晃的了,不多時,果然隻見沈燁打量的目光順著朝著柳鶯鶯方向再次看了來。
柳鶯鶯原以為這位沈五爺雖行事出格,到底是長輩,便是礙於情麵,在這大庭廣眾縱目睽睽之下也該多少有些顧忌,不想,他一個目光,兩道視線的,竟毫不避諱的連連看來。
柳鶯鶯頓時麵色一冷,那美豔的臉麵上也生出了兩分冷意來。
沈燁自然知道自家這位小叔是個什麼德行,是個風流窩裡的長大的,見了貌美的女子便走不動路了,甭說是他,就連自己方才冷不丁見了,也微微恍了下眼,這麼說吧,走南闖北這些年,他見過的出挑女子不下一個巴掌,可在相貌上能與他表妹不相上下的也就這一個。
方才聽十四喚她鶯兒姐姐,想來該是哪個遠親或者沈家哪些舊故舊友前來投奔,該是住到府上來了。
既是住到府上來了,那應該是認識這位沈五爺才對,可這會子不見二人打招呼,連基本的禮數都不見有,又不像個是認識的,正挑眉琢磨間,這時,遠處忽而再次傳來一道氣喘籲籲的聲音,高聲喚道:“二公子,二公子——”
沈燁目光一抬,便見綰青絲的掌櫃竟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手中捧著個匣子,小心翼翼地朝著他身側沈五爺臉上看了一眼,隻為難得快要哭了出來,方衝著沈燁道:“二公子,這……這是您上元節那日在小店定下的寶石簪子,早就做好了,卻一直不見您來取,方才……方才五爺見了,五爺說……說他也瞧上了,您您看——”
掌櫃的縮著脖子看著沈燁,又小心翼翼地看了沈五爺一眼,結結巴巴說著。
這簪子若從他的手裡被人給搶走了,他這輩子的運數也該到頭了,為此,掌櫃的急得滿頭大汗,索性,這時遠遠看到了沈二公子,立馬哈著腰攆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