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年所在的萬花樓是元陵城最熱鬨的商街,周遭花樓酒樓眾多,今兒個你開張宴客,明兒個我舞龍舞獅,有時兩家舞獅對打,整條街的人都過去湊熱鬨,不可謂不熱鬨。
柳鶯鶯見得多便也見怪不怪了。
不過今日這頭獅王靈敏凶猛異常,且不知是不是柳鶯鶯的錯覺,隻覺得那頭獅王賤兮兮的,一會兒飛到半空中,一會兒佯裝要不慎滾到台子下,惹得一眾千金小姐們時時一顆心臟擠到了嗓子眼。
依柳鶯鶯看,分明透著明晃晃的賣弄。
就在她笑著搖頭之際,不想,這時隻見那隻金毛獅王赫然一下子從台上躍起,一躍而下竟直接跳到台下來了,結果用力過猛,險些刹不住了,直接要衝撞到賓客身上來了,惹得大半個坐席區的人嚇得紛紛起了身來,或紛紛側身躲避。
眼看著那頭獅王踉蹌幾下最終一路滾落,便要撞到最邊緣的人群身上去了。
所有人驚得紛紛捂胸捂嘴。
沈月靈更是嚇得尖叫一聲,立馬閉上了雙眼。
在那頭獅王頭臉將要衝撞到柳鶯鶯身上來的那一瞬間,獅子臉衝著柳鶯鶯眨巴了下眼睛,然後,獅臉貼著柳鶯鶯的擦臉肩而過,然後一個跳躍而起,竟站穩當了,而後又反身一躍,竟在原地肚皮朝上,連翻了四五個跟頭來,原來,方才險些栽倒的動作竟是個假動作。
這一驚險一幕一時瞧得眾人瞠目結舌,又一連後怕,再連連鼓掌叫起了好來。
也有不少人側目朝著柳鶯鶯這個方位看了來,向她投來“關切”“無奈”之意。
柳鶯鶯卻覺得,她這是被隻獅子給調戲呢?
正恍然間,這時好似看到一張威嚴清冷的麵龐隨著眾人的視線朝著這個方位側目看了來。
柳鶯鶯側目看去時,又分明什麼都沒看到。
很快,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都被獅王吸引了去。
獅王在人群中戲耍了幾下,一會兒湊到宓雅兒跟前衝她搖頭晃腦,一會兒又湊到柳鶯鶯跟前衝她眨眼賣萌,戲耍了她二人幾下後,等到那獅子頭再度湊過來之際,柳鶯鶯反應過來,驀地笑了,一時緩緩抬手,從獅王嘴裡取下一副紅色對聯,她將對聯緩緩展開,赫然隻見紅聯上寫著“福如東海長流水”七個大字。
在她將對聯展開的那一瞬間,便見獅王又搖頭晃腦的湊到了宓雅兒跟前,宓雅兒這下了然,笑著從獅子嘴裡取下另外一副紅聯,展開一瞧,赫然見上頭寫著“壽比南山不老鬆”七字下聯。
在看到這副賀壽對聯展現的那一刻,台下所有人齊齊合唱道“祖母,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聲音震破天際。
那一瞬間,饒是一向老身持重的老夫人也不由高興得合不攏嘴了,險些連眼淚都要掉下來了,隻一個勁兒的道著:“好,好,好……”
話一落,便見那獅王驟然將頭頂的獅子頭摘了下來,露出獅身裡頭那樣一張邪魅俊美的麵容來,隻見那張臉似笑非笑的衝著老夫人道:“孫兒特挑了兩個最美的給祖母賀壽,怎麼樣,老太太,高不高興?”
獅王驟然開口說話了。
沈老夫人朝著那會說話的獅子看了去,赫然隻見方才還上天入地的獅子王成了她的孫兒燁哥兒,瞬間反應了過來,一時眼一紅,作勢要朝著他的獅子頭臉上敲了去,隻又驚又喜,又高興又一臉後怕道:“我說哪個敢攪合了台子上的戲,原是你個潑猴在這大鬨天宮!”
眾人這才緩過神來,原來今日這大鬨北苑的獅王竟是沈家二公子沈燁是也。
一瞬間,所有人齊齊簇擁了上來,圍著他的左擁右戴著。
這時沈月曦沈月驪二人也不由湊了上來,淡淡吃味道:“好啊,二哥,感情在你眼裡,除了表姐和柳姑娘外,咱們都是些醜的。”
沈月曦一臉的“酸味”。
沈燁聞言,瞧著沈月曦頭上淡淡敲了兩下,道:“這可是你說的,你二哥可沒說過這話。”
說話間,忽而抬眼看了看宓雅兒,又轉過臉來笑著將柳鶯鶯認真相看了一眼,而後目光再度投向了沈鈺曦,一時佯裝認真思考了下,隻一時輕笑道:“不過二哥覺得你這話說得極是!”
沈月曦愣了一下,反應了過來,瞬間氣得要吐血來。
餘下幾個妹子瞬間將沈燁圍攻了。
柳鶯鶯一時搖頭,笑著退出了人群。
老夫人見狀,看了眼被人簇擁的燁哥兒,忽又遠遠抬起了眼,不由朝著柳鶯鶯方向多瞧了一眼。
正熱鬨間,這時,忽而見園子外頭人群晃動,眾人這才將目光從獅王身上挪開,朝著遠處爭相看了去,原是清河郡主到了。
老夫人朝著遠處瞧了一眼,一時笑嗬嗬道:“好了,好了,你們這群小的嘰嘰喳喳的,讓你們這些小的一通攪合來,連戲都沒法好生聽了,你們年輕人就該玩年輕人愛玩的,就甭老歪在咱們這些老婆子身邊了,去罷,去玩你們愛玩的去罷,老婆子知道你們不愛聽戲。”
竟笑嗬嗬的將一眾小輩們趕走了。
不過話一落,又衝著左右兩側的大公子和宓雅兒二人使了個眼色,笑著道:“哥兒跟雅兒留下,祖母和郡主有話要同你們說。”
眾人見此狀,紛紛露出意味深長的神色來。